破鄭仁泰之時便已經遭遇重創,導致各傢俬兵折損嚴重,“河南尹”雖然名義上是河南府最高的軍政長官,可現在他哪裡還能調動一兵一卒?
就算能夠拉起一支軍隊,可只要想想水師船隊摧枯拉朽一般將貞觀名將鄭仁泰打得丟盔棄甲、棄械投降,就知道根本不會有半點前途,怕是這邊剛剛豎起反旗,便被殘酷鎮壓。
正如段寶元所言,時代已經變了,世家門閥在亂世之中揭竿而起那一套,早已被時代所摒棄。
重新拿過一個杯子斟上茶水,裴懷節喝了一口,穩了穩心神,問道:“魏王那邊可有異動?”
段寶元搖頭:“魏王殿下整日裡待在官廨之內,並不召見官員,整個尚善坊好似鐵桶一般,進出皆要嚴密盤查,誰也不知他到底在搞什麼。”
“阿史那忠在幹什麼?”
裴懷節蹙眉詢問,這位薛國公在魏王剛剛見到魏王之後便一副甘為門下走狗的模樣,或許魏王有些事情瞞著外人,卻讓阿史那忠代為辦理。
段寶元道:“倒也有一些異常,阿史那忠將其國公府內的私兵、家將召集一處,每日裡嚴加操練。”
魏王本身攜帶的禁衛加上阿史那忠的部屬,這是一支極為令人矚目的武裝力量,再加上習君買率領一旅水師遊弋在洛水,三方合在一處,足以在兵員凋敝的洛陽城掀起一場大動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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驟然發動之下,是可以做到將裴懷節這個河南尹軟禁的……
裴懷節憂心忡忡:“一個兩個的,怎地都不按規矩辦事呢?”
現在是承平時節,官場之上的鬥爭都講究規矩,在各方默許的框架之內各展身手,誰勝誰敗都要願賭服輸,勝者青雲直上、官運亨通,敗者黯然下野、退出政壇,很少有突破規則的時候,否則就將引發眾怒,成為眾矢之的。
然而房俊抵達河東鹽場,一言不合便要將鹽場歸屬收歸中樞,渾然無視河東世家在鹽場之投入、以及鹽城對於河東世家之重要,態度之強硬令人咋舌,根本不講究什麼你退我進、衡量取捨之道,大開大闔、你死我忘。
魏王更是如此,一上來就弄了一個釜底抽薪,居然以如此卑劣之手段汙衊於他……
他半生浸淫官場,對於官場規則瞭然於心、運用嫻熟,否則也不會在河南尹的位置上一坐多年、將河南地區治理得明明白白,各方世家門閥莫不遵從。
可是遇上這等突破規則之外的手段,他就有些手忙腳亂、力有未逮……
段寶元也無奈,他自詡“謀士”,智計百出、運籌帷幄,可是面對這種“一力降十會”的局面卻是英雄無用武之地,任你千般算計、百般綢繆,人家根本不予理會,而是上來就拿棒子砸人,如之奈何?
再嘆一聲,鬱悶道:“屬下會將賬目、庫房都徹底釐清,絕不會讓長安來人抓住半點把柄。”
說到底,所謂的“凌辱親王姬妾”根本就是子虛烏有,就算確有其事也沒什麼證據,即便“三法司”大佬聯袂而來,也並不能將裴懷節定罪。
反倒是要防備對方聲東擊西,以徹查“凌辱親王姬妾”事件行暗查賬目之事,在經濟方面被捉住痛腳。
身為河南府尹,協調世家門閥,其中難免有一些擺不上臺面要在暗中運作之事,譬如稅賦、徭役之類,錢帛往來必不可免,當真查下去,再是清廉的官員也經不起……
就算朝廷之勢雷霆萬鈞,裴懷節也不會束手待斃,他經略河南多年,根基深厚、威望卓著,豈能不戰而降?
說不得就要與“三法司”掰一掰手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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春風斜雨,水漲潮生。
吳松江水浩浩蕩蕩、水波粼粼,自官廨的窗戶望出去,細雨濛濛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