則大局可定。
但是一些列變故接連出現,導致局勢陷入糜爛,完全脫離掌控。
首先便是東宮六率之戰力完全出乎他的預料,當太子放棄東宮逼入太極宮,東宮六率依託皇城死戰不退,關隴軍隊傷亡慘重卻難得寸進之時,他便已經意識到大事不妙。
誰能想到不過是匆忙整編的東宮六率居然如此驍勇善戰呢?
說到底,他還是低估了李靖的能力,以為這位當年的“軍神”在卸下軍務、潛居府邸多年之後已經沒有了當初的威望與能力,孰料李靖潛居多年,反而於軍事一途登堂入室,成為當世兵法大家,能力更勝當年……
接著,便是晉王、魏王先後拒絕登上儲君之位,這是比東宮六率爆發出強大戰力更為致命的疏漏。
所謂“名不正則言不順”,關隴起兵打的旗號是“撥亂反正,廢黜東宮”,李二陛下意欲廢黜太子扶立晉王乃天下皆知之事,雖然沒有陛下之旨意擅自廢黜東宮與謀反無疑,但只要將晉王扶上儲君之位,便算是“奉天承諭”,法理之上能夠說得過去。
可晉王、魏王毫不猶豫斷然拒絕登上儲位,使得長孫無忌陡然間由一個“撥亂反正”的忠臣變成“亂臣賊子”,而迫不得已之下放棄陛下兩位嫡子,擁立身為庶子的齊王李佑為儲君,更是不得已而為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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總不能打進太極宮自己坐上皇帝寶座吧?
不是他不想,而是他理智尚未丟失,長孫家固然權傾一時、領袖關隴,但到底還是缺乏了那種執掌一州之地萬民追隨的王者底蘊。
就好似當年宇文化及一般,宇文家由魏至周再入隋,一直是天下最頂尖的門閥之一,但卻從未能掌控一州一縣,故而縱使後來縊殺隋煬帝並自立為帝,卻轉瞬間便兵敗身死。
當然,宇文化及也不是不知道自己遠遠沒有登基為帝之底蘊、實力,之所以自立為帝,建國號為“許”,實在是當時已然窮途末路,感嘆“人生故當死,豈不一日為帝乎”,臨死之前過一把皇帝癮。
他長孫無忌還遠不到那種程度……
凡此種種,一樁樁一件件出乎預料之時,直接導致了眼下之困局。
而最不在他預料之內的,便是李績完全違背其性格、利益的做法,一直引兵於外、含而不發,令人猜不透他心裡到底是如何想……
數十萬東征大軍就好似一柄劍懸在長孫無忌頭頂,隨時都能劈斬下來將他碎屍萬段。然而事已至此,長孫無忌騎虎難下,也只能拼了命的欲將東宮覆亡,回過頭來再思忖如何應對李績。
總體來說,李績一直未能表露傾向、立場,未必就不是打算挾兵自重,待到長安勝負將分之時,攫取最大之利益。
更大的可能,李績之所以如此違背常理的作態,乃是受到其背後山東世家的脅迫……
長孫無忌千頭萬緒,一腔鬱悶。
時至今日,他也只能拼盡全力,將天下門閥盡皆裹挾著參預這場兵變之中。即便他心中隱隱有著另外一個足以令他驚駭至極的猜測,卻也不得不死死壓住,祈禱自己杞人憂天……
……
太極宮內,戰火紛飛。
自黎明之前開始,雙方投入巨大兵力,寸土必爭、悍不畏死,傷亡極大。但東宮六率主動放棄救援程處弼部,揮軍自兩翼齊入叛軍後陣,猛攻承天門,導致叛軍措手不及、顧此失彼,在不得不放棄已經團團包圍的程處弼部之後,於援軍支援之下奮力回攻,兩軍大戰承天門。
直至午時,東宮六率由於兵力匱乏,難以攻陷重兵把守的承天門,且要兼顧自掖庭突入宮內的長孫嘉慶部,不得不向宮內撤離,順帶著將幾乎全軍覆沒的程處弼部救出生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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