便是不知好歹、胡攪蠻纏。
李承乾與蕭瑀對視一眼,前者頷首道:“郢國公公忠體國,實乃朝臣之典範,這等時候依舊願意以大局為重,孤甚感欣慰。與郢國公之道德風範相比,二郎實在是太過意氣用事,相距甚遠。”
宇文士及心中暗歎,市裡坊間皆傳聞這位太子殿下胸無大志、天資平平,且缺乏捷才。但是這從這句話,便可看出還是有幾分口才急智的。
這話聽上去好似在誇讚他,可卻拿他同房俊相比……誠然,房俊威重天下、名滿大江南北,可世人皆贊其“才”,有誰會頌揚其“德”?那廝不僅私人作風一片混亂,悖逆人倫夾雜不清,做事風格更是霹靂手段、蠻不講理。
一個人若是淪落到與房俊相較道德,那麼這人的德行實在也高不到哪裡去……
不過宇文士及也不生氣,明白這是太子對於剛才自己以退為進達成的優勢展開反擊,遂微笑道:“此事暫且放在一邊吧,正如剛才宋國公所言,一切還需更多的證據才能予以定案,想要殿下身為國之儲君,也不至於徇私枉法,包庇臣下……今日前來,微臣只是代趙國公問您一句,若是您主動退位讓賢、昭告天下,需要什麼樣的條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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前半句話還溫煦和氣,倒了後半句,卻陡然露出崢嶸。
節奏之變幻,著實令人錯愕……
蕭瑀正與插話,卻被李承乾擺手制止。
李承乾坐直身驅,一雙眼睛目光灼灼的盯著宇文士及,緩緩道:“看來郢國公還沒有弄清楚和談之基礎,唯有關隴解散軍隊、放下武器,此番和談才有繼續之必要。孤身為儲君、國之正朔,受命於父皇金典冊封,豈能於逆臣脅迫之下狼狽退位?若是那樣,孤如何於天下仁人志士交待,如何於父皇交待,如何於江山國祚交待?此事,斷無商談之必要。”
堂內,氣氛驟然緊張。
雙方一開始便各自強硬的闡述主張,關隴主張“太子退位,昭告天下”,而太子則強調關隴必須“解散軍隊,放下武器”。雙方各執一詞,都表示唯有達成己方主張之情況下,和談才有繼續之必要,否則只能一拍兩散,繼續在太極宮中鏖戰不休、流血不止。
寸步不讓。
但更多卻只是試探……
李靖忽然道:“天下門閥群起支援關隴,卻不知各地的援兵及時能到,何時能夠完成集結?”
眼下局勢僵持,關隴卻有恃無恐,蓋因長孫無忌或硬或軟、軟硬兼施的手段拉攏、脅迫天下門閥共同出力,支援關隴。只待天下門閥的援兵一到,當下長安的實力對比瞬間傾覆,東宮唯有敗亡之一途。
所以,天下門閥援兵抵達之時間自然極為重要,對於關隴來說算是最高機密也不誇張,但李靖就這麼隨意自然的問了出來。
更加令人意外的是,宇文士及卻好似完全不知道此事對於關隴之重要,想了想,搖頭道:“具體時間未定,想必趙國公那邊也並無周全之謀算。畢竟牽扯到太多門閥,各種意外層出不窮、應接不暇,誰也不可能預估準確之時間。但是依照眼下各地門閥所呈遞的進度來看,頂多一個半月,便會有半數門閥的援兵抵達長安,最遲不超過三個月,所有門閥便會在長安完成集結。”
頓了頓,他又反問:“安西軍可是已經自交河城出發?”
李靖也無隱瞞,頷首道:“越國公率軍西征,弓月城一戰重創大食軍隊,致使其一路潰逃,又有回紇可汗吐迷度率領西域各族聯軍銜尾追殺,如今西域境內之敵基本已被肅清,安西軍可抽調大批兵力,已經開始馳援東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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