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個罪名是長孫衝無論如何也推脫不掉的。
而且若是“王幢軍”當真戰力強橫,一直殺到中軍大帳,致使李二陛下遭受一絲半點的傷害……
整個長孫家都要為此負責。
淵男生這時候也明白過來,即便“王幢軍”再是戰力強悍,即便能夠給予唐軍再大的傷害,可是身處於數十萬唐軍之中,四面八方皆是唐軍,又豈能有脫身之機會?
無論如何,淵男建都必死無疑。
自己為了性命、權勢,出賣了高句麗與父親的利益,二弟卻為了高句麗、為了父親甘願深陷絕境……
兩相對比,連淵男生自己都覺得自己該死。
可再是該死,他也不想死……
跪在地上向前膝行兩步,緊緊抱住淵蓋蘇文的腿,淵男生涕泗橫流,一臉悔不當初的模樣,哭著道:“父親,孩兒知錯了,真的知錯了……自今而後,孩兒放棄世子之位,終生在府中不踏出一步,只求父親念在血脈親情的份兒上,給孩兒一個機會。”
“呵呵,血脈親情?”
淵蓋蘇文冷硬的面容泛起一抹笑容,卻讓人看著徹骨生寒:“你打算開啟七星門開城獻降,將為父置於死地之時,可曾想過血脈親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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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擺擺手,讓身邊的親兵上前將淵男生拖走,冷冷道:“為父親至此地,非是念在父子一場的情份上給你送終,似你這等狼心狗肺之輩,還不配……不過吾亦要感謝你們,若非你們的謀劃,吾又如何能夠誘使唐軍輕敵入城,而後設下埋伏予以殲滅?”
長孫衝閉上眼睛,徹底絕望。
若說“王幢軍”藏匿於安鶴宮後山他有可能並不知情,眼下七星門開薛萬徹引兵而入卻遭遇高句麗軍伏擊,就是他無論如何也無法洗清的罪責了,因為這一切都是出自於他的謀劃。
而且自己落在淵蓋蘇文手中,怕是連去李二陛下面前辯解的機會都沒有……
所有謀劃功虧一簣,不僅他自己死無葬身之地,連帶著使得整個長孫家都要承擔罪責。
若是唐軍最終攻陷平穰城、覆亡高句麗還好,可若是此次東征因此空虧一簣、折戟沉沙,那麼長孫家怕是要遭受李二陛下嚴厲之制裁,自此一蹶不振,徹底沉淪下去……
他長孫衝,就是一手將家族推入火坑的罪人。
“報!”
城樓外,一個校尉自城下飛奔而來,至門外單膝跪地:“敵軍已然抵達十里之外!”
淵蓋蘇文頷首,大聲道:“傳令下去,待唐軍至城下便開啟城門,按計劃行事!”
“喏!”
校尉飛快離開,有人在城樓上點燃一支火把,衝著內城晃了幾圈,顯然是事先約定好的暗號。
城下黑洞洞的街巷房舍好似一個無底深淵一般,看似寂然無聲,實則蘊藏了一隻張開大嘴等待吞噬獵物的猛獸。
一切準備就緒,淵蓋蘇文卻並未有轉身離去,而是讓人尋了一把椅子,在四處漏風的城樓中坐了下來,又讓人找來一個火爐,燒了一壺熱水,沏了一壺香茶。
擺手讓人將長孫衝身上的繩索解開,他招招手,道:“做來陪吾坐坐,喝口茶,等著唐軍入城。”
長孫衝神色漠然,站在那裡沒動。
自己太過天真,以為一直掌握著淵蓋蘇文的心思,實則卻被玩弄於股掌之上……自己死了也就罷了,卻害得長孫家跟著墜入深淵,這個時候哪裡還有什麼心情上演一出“視死如歸”的戲碼?
淵蓋蘇文不以為意,待到香茶沏好,自斟自飲了一杯,瞥了一眼面色灰敗的淵男生,淡然道:“你是吾之世子,卻實在不懂吾之性格。高句麗也好,淵氏一族也罷,若不能為吾所掌控,這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