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必要徵詢其意見,否則若是侯莫陳虔會不點頭,半個關隴集團都未必聽候長孫無忌調遣。
……
堂中靜謐,唯有一牆之隔的大莊嚴寺清越的鐘聲幽幽傳來。寺廟的鐘聲自有規矩,“曉擊則破長夜、警睡眠;暮擊則覺昏衢、疏冥昧”,每天兩次,每次三遍,每遍三十六下。
待到暮鼓三遍一百零八下敲完,侯莫陳虔會才緩緩睜開眼睛,看了看長孫衝,微微頷首:“心有靜氣,處事不亂,還算是有幾分能力,難怪爾父能夠將此等大任交付於你。”
長孫衝忙謙遜道:“叔祖面前,晚輩豈敢稱‘能力’二字?小輩愚頑,才具不足,還望前輩能夠不吝賜教,多多幫扶。”
“呵呵。”
侯莫陳虔會淡然笑了笑,道:“長孫無忌生了一個好兒子啊,可惜了。”
一句“可惜”了,使得這句話聽上去怎麼都覺得是在諷刺……
長孫衝眼皮跳了一下,沒有吭聲,心底卻有些不滿。
我是“可惜”了,你又何嘗不是?想當年以侯莫陳家的權勢、底蘊,以及侯莫陳虔會的能力、威望,在隋末之時若是能夠強勢而起,或許根本就沒有長孫傢什麼事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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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可惜啊,這位卻是個“不愛江山愛美人”的匹夫,因為摯愛的孤獨皇后殯天,便交卸所有官職,退卻一應族務,在隋文帝於人壽三年為獨孤皇后修建這所大莊嚴寺以為紀念之後,便在這寺外結廬而居,晨鐘暮鼓,只為心愛的女人誦讀佛經,佛前祈禱……
若非如此,當今的天下還指不定是個什麼樣子呢。
又是一陣沉默,似乎幽居多年的侯莫陳虔會已經不習慣與人說話,好半晌才緩緩問道:“無忌之韜略遠勝吾多矣,其餘之事,吾不願多言,聽之任之皆可。唯有一樣,爾等意欲如何攻破玄武門?”
玄武門乃是禁宮鎖鑰,欲掌控京師,必掌控禁宮,欲掌控禁宮,必攻破玄武門……可見玄武門之重要。
李二陛下當年之舊事,便是前車之鑑。
長孫衝道:“柴哲威見利忘義、趨炎附勢,只需吾等在城外起事,且得到城內各傢俬兵之呼應,柴哲威必然不肯落於人後,只要他起兵相應,攻佔玄武門,則長安城盡入吾等之掌握矣!”
侯莫陳虔會雪白的美貌蹙起,奇道:“玄武門外,有左右屯衛鎮守。縱然柴哲威起兵相應,可還有右屯衛宿衛一側,那可是房玄齡家二小子的嫡系兵馬,定然死保東宮,汝便那般篤定,左屯衛可擊潰右屯衛,順利攻佔玄武門?”
長孫衝心底鄙視,成天到晚窩在這宅邸之中,普天下人都以為是個情種,實則還不是時刻關注著長安城內的動向?
他道:“叔祖放心,右屯衛固然忠於東宮,但此番房俊西征帶走大量精銳,留守玄武門外的右屯衛只剩下半支,且統兵之人也只是一個偏將。只要柴哲威起兵之後突襲右屯衛軍營,可一戰而定,不足為慮。”
侯莫陳虔會微微搖頭,不置可否。
長孫衝見他不信自己之判斷,有些不服,又道:“即便柴哲威那邊出了岔子,未能及時擊潰右屯衛、攻佔玄武門,宗室之中亦有人會按耐不住,欲趁火打劫,皆是整個長安亂成一鍋粥,以吾等各家之實力,完全能夠橫掃全城、扶保社稷,屆時扶持晉王上位,達成從龍之功!”
在他看來,半支右屯衛是絕對無法抗衡齊編滿員的左屯衛的,柴哲威亦是將門之後,家學淵源,算得上是年輕一輩當中少有的文武雙全,屆時又是猝然突襲,豈有無法一戰而定的道理?
最要緊的,還是城內各家能否同氣連枝,共同發力。只要各家不會暗藏心思、隔岸觀火,局勢必然會按照自己所綢繆的方向發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