諾曷缽登時豪情萬丈,一勒馬韁,策馬向前馳去。
在他身後,密密麻麻的吐谷渾騎兵成群結隊跟了上來,漫山遍野的充入巍峨祁連山的山谷之中,馬蹄聲震得山間一片轟鳴,連大地都微微顫抖,鳥雀野獸驚嚇得紛紛逃匿。
殺氣沖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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長安。
今年春夏之季多雨,關中大大小小的河流盡皆水位暴漲,一度使得朝野上下嚴峻以待,唯恐發生洪澇。但是到了初秋之時,卻氣候炎熱,連續多日未曾下雨。諾大的關中平原八百里秦川,彷彿變為一個龐大的火爐,連院子裡的楊柳都耷拉著枝條,無精打采。
興慶宮一處寢宮之內,李承乾穿著一身常服,跪坐在地席之上飲茶。
殿內各處角落皆擺放著銅匱,內藏堅冰,冰塊融化之時形成絲絲縷縷的涼氣自鏤空的蓋子冒出來,使得殿內清涼怡人。
坐在他一側的太子妃蘇氏正襟危坐,一襲宮裝溫柔典雅,素手輕輕給對坐的高陽公主斟了一杯茶,溫言笑道:“殿下正該多來東宮走走才是,太子記掛著你們這些妹妹,只是國事繁重、冗務纏身,不能時時出宮走動,經常在吾面前提及。”
高陽公主亦是一身宮裝,巴掌大的小臉兒描著精緻的妝容,愈發顯得唇紅齒白、嬌俏秀媚,聞言笑著回道:“兒郎臨行之時,倒是叮囑吾要時常來太子哥哥這邊走動,只不過最近天氣熱得厲害,動一動便一身汗漬難受得緊,故而懶得出門,倒是讓太子哥哥惦記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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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承乾放下茶杯,隨意的擺擺手,道:“自家姊妹,何必說這些?房相前往江南,可曾有書信寄來,提及身體狀況?再者,家中情形如何?”
雖然出鎮河西乃是房俊自己要求,但此行太過兇險,李承乾心中難免抱有歉意。
“疾風知勁草,板蕩識忠臣”,唯有到了這等危急存亡之時刻,方能夠窺見一個人內心之忠孝良善,平素縱然說得再好,也比不過讒言媚上、欺世盜名而已。
所以對於房家之事,他格外關注,總不能人家房俊出鎮河西、向死而生,自己卻坐視房家受人欺負吧?
眼下關隴一脈缺了房俊壓制,愈發蠢蠢欲動,若是哪個不開眼的膽敢惹上房家,他這個太子拼著被御史言官彈劾,被父皇責罵,也一定要給房家撐起腰桿,主持公道。
高陽公主正呷了一口茶水,聞言放下茶杯,笑道:“多謝太子哥哥掛念,不過還請放心,兒郎臨行之前便曾叮囑家中,一切都要小心行事,切不可給太子哥哥添麻煩,縱然有事,也隱忍一時,待到他出徵歸來,另作打算。最近家中事物已經盡皆收斂,便是城南碼頭那邊,媚娘也約束家丁奴僕,萬萬可不惹事。此時局勢緊張,大敵當前,吾等女流之輩固然不能為君父兄長排憂解難,卻也斷不能招惹是非,忍一忍也就是了。”
她這般“識大體”,讓李承乾愈發覺得心裡虧欠。
房俊那是何等意氣飛揚、囂張跋扈之人?如今卻叮囑家中要以大局為重,甘願忍辱受屈,亦不讓自己這個太子難做。如此高風亮節,與關隴那些個蠅營狗苟的小人相比,高下立判。
不愧是自己所倚賴仰仗的肱骨之臣吶……
心底感動,李承乾搖頭道:“妹妹不必客氣,二郎為國征戰、戍邊在外,孤若是不能維護其家小,何敢稱孤道寡?但凡有那不長眼的給房家找麻煩,儘可前來告知於孤,孤一定為房家做主。”
他雖然性格軟弱,卻不代表糊塗。
人家房俊為了他的儲君之位竭盡全力,他若是不能護住其家小產業,往後誰還會跟著他混?
更別說他與房俊之交情早已逾越君臣之別,頗有些知己之感,更加不能坐視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