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奭搖搖頭:“微臣並未如此說,只是提醒殿下一番,畢竟如今天氣越來越冷,可時至今日,尚未有船隊抵達關中,殿下要抓緊一些才行。”
此去遼東,陸路遠隔千山萬水,如此之大的一批軍械想要運抵遼東需要耗費極大的人力物力以及時間,以往運輸軍械糧秣都是採取陸路運輸,弊端太多,損耗太大,所以當初房俊提出由水路運輸,整個兵部上下以及政事堂幾乎全部贊成。
水運實在是太便利了。
可是房俊被暫停兵部尚書職務之後,晉王入主兵部,想要建立威信就必須拋開房俊,將當初房俊能夠做到的事情盡皆做到,還得做得更好才行。
如此一來,勢必不可能去求水師派船運輸。
可是如此之大規模的一批軍械,單單依靠關中的船隻是遠遠不夠的,當然以晉王背後關隴貴族們的能量,聚集起這樣一支船隊並不太難,但最重要的卻是時間。
只需中間出現一個小小的差錯,就會耽擱日久,進而影響全域性,造成不可挽回之損失……
李治盯著柳奭看了半天,揣測著柳奭這番話到底只是提醒,亦或是“點醒”,兩者雖然只差一字,性質卻是千差萬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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若是前者,只能說明柳奭“身在曹營心在漢”,雖然投靠了太子黨,卻依舊對自己心存希望,想要預留退路。
可若是後者,就表示已經有人暗中謀劃,想要在運輸軍械這件事上動手腳,使自己栽一個大跟頭……
可柳奭臉上卻沒有太多表情,說完這番話之後,便躬身施禮:“微臣尚有公務未曾處置,若殿下無事,微臣先行告退。”
李治瞅著柳奭,緩緩頷首,道:“那柳主事便先去忙吧,你說的話,本王會記在心裡,多加小心。”
這算是隱晦的接受了柳奭的善意,柳奭心中一喜,忙道:“殿下龍鳳之姿、天之驕子,自然能力卓越、得天之幸,微臣不過是杞人憂天而已。微臣告辭。”
等到柳奭退出值房,李治靠在椅子上凝神思索。
越想越是擔心,這兵部上上下下皆是房俊的人馬,縱然柳奭這樣自己的姻親都要緊跟房俊的腳步,提醒自己都得小心翼翼以免落人口實,萬一運輸軍械的時候有人暗地裡搞一些小動作,那可如何是好?
他現在幾乎可以肯定,等到運輸軍械之時必然要出問題,甚至裝船的時候就得出岔子,只需要船隻無緣無故的沉上個十艘八艘,為了避免航行的時候出現意外,就勢必要暫停裝船。
事後檢修的時候再沉上幾艘……
一下子就能拖延個十天半月。
軍械等人,可遼東的天氣不等人,黃河冰封不等人,這一來二去的,一項“耽擱軍機”的罪名就算是給自己坐實了,縱然父皇不處罰自己,可自己往後如何在兵部立足?
更別提收買人心控制兵部了……
到了下值,李治匆匆離開兵部衙門,徑自進了皇宮。
層層通稟之後,進了神龍殿,見到李二陛下正伏案處理公文,李治上前見禮。
李二陛下放下手裡的硃筆,闔上公文,伸了一下懶腰,拿起桌案上的茶水喝了一口,笑呵呵問道:“你去兵部也有一段時日了,公務處置如何,可有什麼難處?”
事實上他雖然統一將晉王放在兵部,卻並不太過看好。
兵部與尚書省不同,後者更多是一些政策性的決定,每一項政策的制訂、實施,都需要上上下下通力協作,往往要很多輪的討論之後方才能夠確定,這就使得個人的意見、能力其實並不那麼重要。
政策擬定,卷中署名第一的未必就是提倡者……
兵部卻是個實權衙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