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言而決。”
孫伏伽追問:“亦即是說,律法依舊是天下之準繩?”
李二陛下道:“那是自然,只不過有些時候不能拘泥於律法之束縛,從而坐視帝國利益受到損害。眼下東征乃是重中之重,舉國之力已然籌備兩年,數十萬兵馬陳兵遼東枕戈待旦,若是這時候深究下去,搞不好牽連甚廣,便會動搖了帝國根基,東征又得擱淺,權衡輕重,朕才不得不暫且容忍……”
孫伏伽兩手一攤,道:“陛下一邊說著律法乃是天下之準繩,一日不可或缺,一邊又說著權衡利弊,律法亦可拋在一邊……陛下您自己不覺得矛盾麼?”
“嘿!”
李二陛下也鬧了,老子留你下來是想要勸勸你,怎地你反倒教訓起老子來了?
“帝國利益高於一切,權衡一時又能如何?”
皇帝瞪眼睛,孫伏伽也不怕,反唇相譏道:“這話是房少保當初說出來的吧?若是微臣沒有理解錯誤,房少保這句話的本意,乃是說任何人、任何團體的利益與帝國利益相悖之時,都必須無條件給帝國利益讓步!眼下何為帝國之利益?東征乃是國策,但高句麗就在那裡,今年不能東征,那就明年,明年還不行,那就後年,只要帝國日益強盛,區區高句麗彈丸之地,又何足懼?但是國內有人生起不臣之心,這才是最大的危害,一日不能予以剷除,便會時刻危機帝國之根基,陛下英明睿智,難道權衡不出孰輕孰重麼?還是說,陛下寧願為了早日完成您一統寰宇的豐功偉績,故而將律法棄之不顧,亂臣賊子亦可縱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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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放肆!”
什麼叫“為了早日完成您一統寰宇的豐功偉績”?
聽聽,這是一個臣子該說的話麼?
簡直無法無天!
李二陛下惱羞成怒,吹鬍子瞪眼拍桌子,戟指怒道:“朕乃是為了大局考量,故而對那些心懷叵測之輩暫且放過,卻絕對不代表自此縱容,這江山乃是朕的江山,朕比你更恨不得將那些個亂臣賊子梟首示眾!只是東征已然籌備兩年,人困馬乏錢糧耗費數以千萬計,汝怎地就不能明白朕的苦心?”
孫伏伽倔脾氣也犯了,您先前不還說咱是“純臣”來著麼?
那行,咱今兒就給您“純”一回!
他起身離席,一撩官袍,跪地下拜,將頭上烏紗帽摘了下來,放在身前,頓首道:“微臣愚昧,不能領受聖意,無顏竊據大理寺卿之職,今日請求致仕高老,伏請陛下允准。”
“娘咧!”
李二陛下頓時暴跳如雷!
“全天底下都知曉某李二吃軟不吃硬,當年突厥頡利可汗飲馬渭水,逼迫某簽署城下之盟,事後某臥薪嚐膽,哪怕追到萬里大漠亦要將其生擒活捉,抓回長安給某再酒桌之前跳舞!你孫伏伽難道敢自比頡利可汗乎?”
孫伏伽大汗……
咱與頡利可汗能一樣麼?
他老小子跟你搶奪金銀財寶,我只是因為理念不同,不願苟且而已……
趕緊說道:“陛下息怒!微臣焉敢自比頡利?只是微臣年老體衰,自感心智不濟,面對如時俱進之朝局漸漸有力不從心之感,故而懇請陛下允准,准許微臣高老歸鄉,頤養天年。”
李二陛下瞪著孫伏伽,一雙虎目之中怒火升騰:“汝是否以為可以要挾朕,是否以為大理寺離了你孫伏伽,就無人可用?”
孫伏伽忙道:“陛下明鑑,微臣絕無此意!只不過如今微臣與陛下意見相左,而微臣又不願捨棄畢生之信念,若是繼續擔任大理寺卿,難保往後不會再有今日之爭執發生,微臣不想做那等不忠不義之徒,故而惟願致仕告老。”
李二陛下瞅著孫伏伽跪地叩首,那一頭花白的頭髮,心中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