漲使得世家門閥蟄伏於威壓之下,絕對不會有第三條路。
眼下之時局便是如此,若關隴一舉覆滅東宮、另立儲君,那麼世家門閥的榮光還會延續下去,或許二十年,或許五十年。但既然關隴戰敗,東宮屹立不倒,且太子即將登基,那麼屬於門閥的最後榮光必將逐漸黯淡。
這是大勢。
大勢猶如天河奔流、海潮席捲,一切試圖抵抗都將在這毀天滅地的絕對力量面前被連根拔起、碾為齏粉。
正所謂天下大勢浩浩蕩蕩,順之則昌逆之則亡。
劉洎面色難看,數次意圖開口,卻終究沉默不語。
岑文字吐出一口氣,無限唏噓道:“皇權更迭,時代變遷,不能總抱著以往之成見不放,以為一套準則變可以暢通百年。要懂得與時俱進,更要懂得迎合時勢,才能順應大勢屹立不倒。否則任你有通天徹地之能,亦要在洶湧澎湃的大勢面前頭破血流、一敗塗地。”
所為時勢造英雄,莫過於此。
劉洎張張嘴,良久才悶聲道:“前輩之言,振聾發聵,下官謹記於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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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出身於南陽劉氏,但父祖卻早年遷往荊州定居,與祖家的聯絡漸漸疏遠,另立門庭,所以並不算是嚴格意義上的門閥子弟。早年他任職於蕭銑麾下,後來蕭銑戰敗便又歸順李唐,得到重用,但是身居關隴門閥掌控的朝堂之上,他之能孜孜不倦的將自己的性格、作風向著一個世家子弟去努力轉變,融入各方門閥勢力之中,這才一路官運亨通,躋身於帝國權力之中樞。
然而現在,卻又要面臨時代之更迭、大勢之變遷,努力向一個忠於皇帝、忠於帝國、視帝國利益高於一切的臣子去轉變……
自己這前半輩子豈不是誤入歧途,一無所得?
但他也明白,岑文字這番言語乃是金玉良言,不容駁斥,只得悶聲應下,只不過心中一時半會兒難以轉過彎來……
岑文字摸了下茶壺,發覺茶水已經溫涼,乾脆將茶杯推開,嘆息著道:“待太子登基,老夫便即致仕告老、衣錦還鄉,朝中之事再不過問,今日算是最後對你之提點,能否領會老夫之深意,皆在於你自己,往後這官場也得你自己去走,是一番順遂建功立業,亦或是步步坎坷蹉跎一生,沒人幫得了你。”
今日這番話語,算是仁至義盡了,原本培養劉洎成為自己的接班人,是為了給侄子岑長倩鋪路,但現在岑長倩穩穩當當的跟隨房俊站在太子那邊,立下大功成為太子心腹,劉洎這步棋反倒沒有了大用。
提點幾句,替他捋清當下局勢,僅此而已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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後殿,太子換了一身常服走出來,見到房俊跪坐在窗前桌案旁,遂走上前去,跪坐在他對面,笑問道:“高陽是否尋你麻煩?”
兩軍陣前,高侃居然弄出“聯姻”之事,固然對東宮、對房俊皆大大有利,但以高陽公主的脾氣,想必定會不依不饒……
房俊苦笑:“自是應有之意,微臣逃不脫……不過此事能夠將關隴徹底拉到殿下這一邊,讓他們安安心心的拱殿下驅策,微臣就算受點委屈也不算什麼。況且高陽殿下識大體,鬧彆扭也不過是三五日而已,過了這一陣自然明白殿下運作綢繆之深意,會予以體諒。”
李承乾一愣,摸著唇上短髭蹙著眉頭,想了一會兒,瞪眼擺手道:“不對不對,這件事與孤有何干系?分明是那高侃為了讓你得到關隴之支援,將來朝中免受山東、江南兩地門閥聯手打壓,這才弄出這件事,孤不過是順水推舟、成人之美而已。靠山被你得了,更有名門閨秀收入府中以供褻玩,錯處卻要來孤來承擔,天底下何曾有這般道理!”
“哈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