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承乾也深深吸了口氣,苦笑道:“二郎之言,總會令人振聾發聵,只不過幸好當今的皇帝乃是父皇,若是秦漢之時,二郎怕是逃不掉一個妖言惑眾、顛覆君權的罪名!孤敬你這潑天的膽量!”
房俊哈哈一笑,舉起酒杯,豪氣干雲的望著李承乾:“行非常事,必有非常法!陛下想要幹一番震古鑠今的千秋霸業,也必定要有古來君王所沒有的大氣魄!行古人所未有之法,才能造古人所未有之局面!為了大唐的強盛,為了生活在這片土地上的人們能夠世世代代的安居樂業,飲聖!”
“飲聖!”
三隻酒杯碰在一起,一飲而盡。
李承乾便沉默下來,他知道,房俊的最後一句話,是跟他說的。
想要當一個千古一帝,就要行千古未有之法!
這……是正確的麼?
*****
太極宮。
李二陛下身穿明黃色的團龍袍,負手而立,站在窗前憑窗遠眺。
明亮的玻璃窗,將外面的雪景一絲不漏的落在皇帝的眼中。
風已漸消,雪勢未減。
鵝毛一般的大雪紛紛揚揚,蓋住了太極宮裡殿宇樓臺的琉璃瓦,獨留下紅色的宮牆,紅白分明,在飄搖的雪花中倍添韻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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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他的身後,長長的書案上以及擺滿了奏摺,甚至有幾本散落在地上。
長孫無忌垂手站在書案一側,默然不語。
剛剛陛下為了這些奏摺大光其火,龍顏大怒,深深瞭解李二陛下性情的長孫無忌知道,這時候不能添火,否則很可能引火燒身,引起陛下的逆反心理,功虧一簣。
大殿裡寂靜無聲,唯有牆角青銅獸爐裡的香炭燃燒,發出“啪啪”的微響。
良久,李二陛下才緩緩吐出一口氣。
“輔機,衝兒之事,只是他自己咎由自取,怨不得旁人。你又何必將一腔怨氣都發洩到房俊身上?”他轉過身,一雙明亮的眼眸看著眼前這個戰友、夥伴、大舅子,緩緩續道:“玄齡今日一言不發,任憑這些言官胡言亂語,將莫須有的髒水往房俊身上倒,是因為他相信朕的眼睛的事雪亮的,朕的內心是公正的!適可而止吧!你要知道,老實人被逼急了,也是會咬人的!難道你想要將朝中弄得打亂不可?”
這番話,絕對是推心置腹。
李二陛下知道長孫無忌因為長孫衝之事心疼、鬱悶、難受,自己又何嘗不是?長孫衝與房俊素有舊怨,這一點無可置疑,長孫無忌對房俊有看法也可以理解,但是為了一己私怨就將整個朝堂弄得烏煙瘴氣,這就過了!
是的,李二陛下堅定的認為這些言官都是受了長孫無忌的唆使,才會對房俊群起而攻之。
這也就是長孫無忌,若是換了一個人有膽子、有能力操縱這麼多的言官,李二陛下分分鐘教他做人!
可是對長孫無忌,李二陛下狠不下心,也不相信長孫無忌能背叛自己,即便有長孫衝的例子放在那裡。這麼多年的生死與共、並肩作戰,李二陛下還是深深的信任長孫無忌對自己的忠誠。
長孫無忌垂著頭,依舊沉默。
君臣相對無言。
良久,長孫無忌才抬起頭,淡然道:“陛下,此事非某所為。”
彈劾房俊之事,跟我無關!
李二陛下皺眉:“當真?”
長孫無忌點頭:“當真與某無關。”
李二陛下的眉頭便愈蹙愈緊,沉吟不語。
既然長孫無忌否認,那就一定不是他做的,這一點,李二陛下可以相信。
可若不是長孫無忌所為,那麼事情就嚴重了!
李二陛下眼中閃過一絲厲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