兒子,多半要留在大陳朝廷裡了。
而且,有沈淵以及薛威在北邊,朝廷裡的沈家,也會相對安全。
皇帝陛下默然許久,然後有些蕭索的說道:“只可惜,朕的時間已經不多了。”
“不然,還可以從幼子之中,再挑一挑。”
沈老爺沉默了許久,然後緩緩說道:“陛下當年登基的時候,只十歲而已,只要陛下您想,臣以及朝廷裡的相公們,可以輔佐幼主。”
“罷了罷了。”
洪德帝搖頭道:“當小皇帝的滋味不好受,當輔政更是得罪人,朕不想將來有一天,沈卿成為又一個楊敬宗。”
“而且,朕不能再牽連沈卿了。”
皇帝直接躺在了軟榻上,默默嘆了口氣:“天不假年啊。”
“上天再給朕十年時間,有沈卿在,朕當可以掃平遼東,徹底收服韃靼,將大陳的邊界,推進到連太祖皇帝也不曾見過的地方。”
沈毅默默點頭,開口道:“十年前的大陳,太過弱小了…”
“平滅北齊之後,就基本上失去了戰力,後十餘年時間,陛下一直在讓大陳恢復元氣,積蓄國力,如今大陳的國力已經強盛起來,兵強馬壯,隨時可以支撐起遠征,可是陛下您卻…”
“天意如此。”
洪德帝嘆氣道:“你我都不能強求。”
“朕這幾年,在諸皇子之中挑挑選選,其實就是為了挑選出一個能繼承朕的志向,能夠支撐起後方,讓子恆能夠繼續大展拳腳的新君,只可惜…”
“這些孩子們,蠢笨倒是不蠢笨,就是心思都用錯了地方。”
洪德朝徹底躺在了軟榻上,目光裡盡是遺憾:“現如今,河山一統,朝廷裡的所有人都失卻鬥志了。”
“再無有當年,朝野那些依依北望之人,也少有你我君臣…這般,銳意進取之人了。”
當年面對北齊的強大壓力,朝廷裡還有不少“鷹派”,執著的看著北方故土,不肯低頭。
而現在,江山一統之後,絕大多數人都已經收回了向外看的目光,轉而把精力,都放在了內部。
於是乎,山頭四起,爭權奪利。
諸皇子,也是如此。
再無有一人,類似當年那個用執拗眼神,死死盯著北方的小皇帝了。
聽皇帝這麼說,沈毅輕聲道:“陛下,韃靼部暫且不提,遼東已經不足為患了,您大可以放心。”
“臣早晚有一天,會在遼東替大陳,建立起遼東都司。”
天子緩緩舒了一口氣:“朕相信子恆。”
他掙扎著坐了起來,看向坐在面前的沈毅。
這會兒是晚上,宮燈的光芒照耀在二人的臉上,微微閃動。
儘管是同齡人,但是洪德帝現在,已經頭髮半白,而沈毅看起來,似乎還相當年輕。
洪德帝盯著沈毅看了許久,然後才說出了一句話:“沈卿似乎,從沒有想過朕這個位置。”
沈毅搖頭:“從沒想過。”
皇帝笑著說道:“朕有些好奇。”
“為什麼?”
“臣斗膽說一句。”
沈老爺也抬頭,看向了皇帝,靜靜的說道:“其實…沒什麼意思。”
“要是做了昏君,天下民不聊生的責任壓在肩膀上,臣受不了自己內心的譴責。”
“要是像陛下您這樣做明君。”
沈毅微微低著頭,默默說道:“臣再斗膽說一句,從洪德七年朝廷那場大敗之後,陛下便不再是原來的陛下了。”
“陛下成為了一個明君,一個好皇帝。”
“到今年,二十五年了…陛下您如同,如同是…戴上了聖君明主的面具,一天也沒有拿下來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