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子想要出巡的事情,漸漸在建康上層之中傳來。
不管是太后娘娘,還是御史臺的官員,都勸過皇帝,不過皇帝這個時候態度異常堅決。
如今的洪德皇帝,已經不是洪德六年那個剛剛親政的小青年了。
他現在是,已經署理政事整整八年的大陳天子。
哪怕是太后娘娘,如今在皇帝面前,也已經基本上無法壓制自己的兒子了,更多的是勸說。
這天下午,孫太后再一次把皇帝請到坤德宮裡,母子倆隔桌對坐,孫太后看著皇帝,輕輕嘆了口氣:“皇兒,哀家知道你這麼多年,一直想離開建康,出去走一走,轉一轉。”
“但是北邊太過兇險了。”
孫太后猶豫了一下,開口道:“要不然,皇帝你南巡罷。”
皇帝無奈搖頭,開口道:“母后,這個時候天下所有人的目光,都在山東,孩兒去南邊做什麼?”
“這個時候南巡,徒費國力,毫無用處。”
孫太后低頭喝了口茶水,開口道:“可你這個時候北上,又能做什麼?”
“不也一樣是徒費國力?”
孫太后看著自己的兒子,猶豫了一下,還是開口道:“國本未立,萬一你有個三長兩短,祖宗的江山社稷,又該置於何地?”
皇帝看著母親,輕聲道:“母后放心,孩兒敢北上,心裡就是有把握的,齊人如果能夠突破淮安軍,往南殺進一百多里路,也不至於到現在,一直被沈七壓著打了。”
孫太后皺眉道:“那怎麼一樣?你一去,齊人還不發瘋?”
“孩兒又不是死物。”
皇帝微笑道:“他們來了,孩兒便不會往南走一些麼?”
說到這裡,皇帝深呼吸了一口氣,抬頭看著自己的孃親,開口道:“母后,到現在,不管是您,還是朝廷裡那些王公大臣們,始終都還以為,朕還是個孩子。”
“認為朕這會兒要出京,是鬧小孩子脾氣,是想出去放風。”
“朕今年,已經二十四歲快要二十五歲了。”
皇帝神色平靜,靜靜的說道:“如果孩兒是鬧小孩子脾氣,洪德七年洪德八年的時候,孩兒便應鬧著離京玩耍去了。”
“那會兒,孩兒十七八歲,真是貪玩的時候,不也一樣老老實實待在建康,處理國政?”
孫太后欲言又止。
她是想說,那個時候皇帝根基未穩,想出去也出不去。
皇帝面帶微笑,繼續說道:“母后,自沈毅興兵北伐之日起,朕便有去曲阜的念頭了。”
“曲阜有天下第一文廟,有所謂的聖人之宗。”
“朕親自去那裡祭孔,便是要告訴世人與天下人,正統到底在南,還是在北。”
孫太后搖頭道:“有朝一日,王師恢復河山,天下人自然知道正統在哪裡。”
“談何容易?”
洪德皇帝看著自己的母親,微微搖頭,嘆了口氣:“母后不知兵事,恐怕也沒有怎麼看過沈毅送回來的軍報。”
“沈毅先取徐州,再取兗州,看起來勢如破竹一般。”
“但是,取徐州是出齊不意。”
“取兗州,是趁齊之危。”
皇帝靜靜的說道:“拿下兗州之後,即便是沈毅,想要再往北推,已經不太容易了。”
洪德皇帝雖然身在建康,但是他每天一睡醒,幾乎會立刻看沈毅送回來的情報,以及內衛送回來的情報。
對於北伐的局勢,皇帝陛下這個局外人,看的比沈毅這些局內人,可能還要更清楚一些。
沈毅奪取徐州,的確是打了個出其不意,當時的齊人,並沒有怎麼把陳國軍隊看在眼裡,甚至不覺得陳國軍隊有能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