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房裡正是耶律和他的那位夫人。
葉三娘望了一眼已經看不到耶律背影的門口,女人特有的敏銳直覺讓她忽而生出了一絲不可思議的懷疑。
莫非耶律的小夫人是故意把耶律支出去的,只是為了和自己單獨說話?
可是,她想和自己說什麼呢?
葉三娘差點以為是對方知道了自己原先試圖勾/引耶律無果,而給自己下馬威的,便惴惴不安的上了樓。
她只是一個寡婦,若耶律為了他那名夫人出氣而給自己找麻煩的話,恐怕到時候沒有多少人會站在她這一邊。
畢竟耶律的哥哥阿哲吉是這一帶赫赫有名的族長,別人自然也不敢惹耶律。
在門前躊躇片刻,葉三娘才小心的敲了敲門。
是那位中原女子親自開的門。
許是覺得屋內還有些冷,她沒脫下斗篷,邀葉三娘進來後,便開門見山道。
「老闆娘,我想請您幫個忙。」
葉三娘沒想到她竟是和顏悅色的提出了這樣的請求,稍稍壓低的聲音怕驚擾到別人似的,輕輕柔柔。
對方將碎銀推了過來,那雙烏黑的眼眸靜靜的望著他。
「我來自中原,因為某些緣故已經回不去了,但實在想念,便想託老闆娘去和樓下的那兩人多說幾句話,我想多聽一些中原的情況,以解相思之愁。」
聞言,葉三孃的神情鬆了下來,沒收銀子,只笑道。
「這點小事不成問題,只是你們既同為中原人,為何你不親自過去和他們說說話?若是怕男女不便,我可以陪你過去。」
話音落下,葉三娘見對方垂下眼,神情也黯了下來,只輕聲道。
「耶律他不許我和男子交談,也總怕我又想回中原。我不願讓他疑心,只好拜託您。」
原來是這樣。
葉三娘看著她蹙著眉尖又輕聲細語的模樣,一時間浮出了難以言喻的憐惜。
她在這外族裡是難以融入的中原人,比葉三孃的處境還要悽慘一些,葉三娘又怎能拒絕她並不過分的要求,當即應了下來。
下了樓,她從小二手裡接過要送到中原人桌上的兩盤牛肉,款款走了過去。
能在著集市裡經營著一間大客棧,葉三娘自然也有自己生存的法子,更是善於同人交談,佯裝對中原感興趣,便漸漸開啟了對方的話匣子。
她對中原並無瞭解,不過也聽明白了幾件事。
一是,之前的老皇帝已經駕崩了,新帝是太子李令璟。
他殺伐決斷,冷酷無情,朝廷內部經歷了大換血,雖說性子陰晴不定,但對百姓來說是位好君主。
二是,李令璟登基後,之前的皇子都被封了王。
葉三娘不認識中原的皇子們,聽得暈頭轉向,只記得有個殘疾的皇子被封到的地方似乎並不好,因為那兩名中原人在憂心忡忡的感慨著。
「聽說五皇子生來病弱,只能坐著輪椅,也不知在宮裡是怎麼活下來的,真是命大。」
「可新帝給他分的景州實在荒涼,看來新帝是不喜歡這個手足,存心要他死啊。」
這些話原本是不該說出口的,萬一被有心人聽到就能將他們置若死地,只不過這裡是離京城千里之外的邊緣地區,他們才敢大膽的說出來。
葉三娘插不上話,便只靜靜聽著,忽而見耶律的身影出現在客棧門口,手裡端著一碗熱氣騰騰的酒釀圓子,用另一隻手護著,昂首走了進來。
見他回來,葉三孃的心不自覺提了起來,下意識望向二樓。
披著雪白斗篷的小夫人正站在二樓,扶著欄杆,不知站了多久。
原本垂下的目光慢慢落到耶律身上,對方神色一喜,加快腳步上了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