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夜的草原上,氈包外一隻藏獒拴在木樁上。
“嗷嗚!”胖虎不停啃咬著鐵鏈,嘴角血淋淋,爪子也磨壞了。
皮毛乾枯,掉落不少,一副狼狽落魄相。
“汪汪!”羊圈那邊響起成年藏獒的狂吠,那是胖虎的爹孃。
這逆子回來不幹活、不牧羊,整天瞎折騰。
開始用繩索套在木樁上,沒半天時間,繩索就咬斷,主人只得用鐵鏈拴它。
胖虎沒搭理爹孃的警告,不停啃咬、拉扯鐵鏈,鐵鏈嘩嘩作響。
“諾日朗,這狗總是這麼叫不是個辦法!”妻子拉姆推了推丈夫。
諾日朗是朗傑的弟弟,在距離臨芝一百多公里外的牧場放牧。
胖虎就是諾日朗家藏獒生的。
得知是給部隊守大棚,諾日朗毫不猶豫答應,總共生了七隻,還不夠,諾日朗又跑到其他牧場要來兩隻,湊齊九隻讓哥哥帶走。
朗傑把最機靈、最漂亮的那隻送師部,其他的送二團、三團。
沒想到偏偏就這隻給退回來,說是咬了人。
回來就回來,這崽子半大,開始認主,不認爹孃,也不認新主人。
讓它牧羊不去,解開繩索就逃跑,夜夜哀嚎,諾日朗要被整瘋了。
棍棒調教吧捨不得!每天不是餓極了,這狗子不肯吃一口,如今瘦得皮包骨。
諾日朗知道這是一隻上佳藏獒,終身只認一個主人。
這些天看著胖虎越來越瘦,諾日朗心疼壞了。
愛狗的人懂狗,哪裡下得去手?
更何況就算是棍棒交加,這一根筋的狗也不會認他。
“我也沒辦法,人家不要啊!”諾日朗嘆息一聲,翻身呆呆望著帳頂。
“嗷嗚,嗚嗚…”胖虎低聲嗚咽。
它不明白主人為啥不要它,明明它已經很乖了啊?
眼神迷茫,望向遠方,嗚嗚…
胖虎覺得自己要死了,輕飄飄的,什麼都變得模糊, 可是主人還不來看它!好難過!
昏昏沉沉中,一道黑影來到胖虎面前。
胖虎費力抬頭,好像是新主人諾日朗,胖虎耷拉下眼皮子。
諾日朗放下滿滿一盆吃的,解開鐵鏈,輕輕撫著胖虎。
“吃吧,吃飽了去找你的主人,要是他留你,你就留下,要是他不留你,你就回來。”諾日朗輕聲道。
“嗚嗚!”胖虎一下子站起來,甩了甩尾巴,圍著諾日朗嗅了嗅。
大口炫著盆裡的肉食,吃的吧唧作響,一掃剛才的將死之氣。
“嗷嗚!”吃完後胖虎衝諾日朗長嘯一聲,然後朝著臨芝方向奮力奔跑。
夜色下,瘦瘦的胖虎飛快的奔跑,像風一樣,背影透著喜悅,腳步輕快。
“你放心它這麼回去?路上咬人怎麼辦?回去被漢人打死怎麼辦?”拉姆站在丈夫身邊擔憂道。
“它這樣子,留在這裡又能活多幾天?看它造化吧!就賭那些漢人不會那麼心狠!”諾日朗自我安慰道。
其實心卻一直揪著。
胖虎跑啊跑,肺腔裡的空氣都快沒了,還是不肯停下來,伸著舌頭哈哈哈。
它要去找它的主人啦!主人一定會要它的,它要做一個乖寶寶!
“師傅,該休息了,馬上就吹熄燈號了!”小戰士小聲道。
臺階上枯坐的老李沒回應。
“你先回去吧,我在坐一會兒!”良久老李回道。
“師傅,你這是何苦呢?胖虎回自己爹孃身邊,又不會有誰虧待它,草原上隨它奔跑,總好過在咱們這裡拴著不見天日。”
小戰士不忍,坐到老李身邊勸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