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曉曉隨即有些不自在地別了一下臉,沒與他的眼神對視。
這個只顧自己痛快,不顧別人感受的男人,當著別人老公的面說這種任性而直白的話,簡直太不講武德了。
幸好季行淵有紳士風度。
不會因為這點事就當面跟他發生衝突,讓大家都難堪。
不過,他是男人,他講風度。
蘇曉曉可不想講這個風度。
而且,身為人妻,她知道,她也得在季行淵面前,正式表明下自己的態度。
這才是對他們的婚姻負責。
“顧總,這些畫,確實都畫得很傳神,很有懷舊韻味,我很喜歡。不過,畫終究是畫,代替不了真實的生活,更代替不了鮮活的人。”
“人應該活在真實的生活裡,活在每一個眼前與當下。”
“而不是活在永遠不可能回去的過去與虛妄裡,讓自己越陷越深,給自己和身邊人徒添庸擾。老公說,我說得對不對?”
蘇曉曉語氣溫和,卻句句犀利。
季行淵欣慰而讚賞地揚起狹長的眼尾,將她的腰往他身邊攬緊了一些,乾脆而寵溺地答道:“老婆說得對。”
顧景舟眸子微閃了下,臉色變得有些陰鬱。
他以為,但凡是個有點心的女人,只要看到初戀專門為她用心繪製出來的,這九十九張懷念她的畫作。
應該都會感動得眼淚嘩啦,對他的愛意會瞬間重新燃起。
然而蘇曉曉觀看完這些畫,卻是一臉從容淡定,波瀾不驚,而且還果決而直接地勸他放棄與她這段多年的感情。
真是個鐵石心腸,抽身如虎的女人!
他以前真是大大低估了她。
活到快三十歲,顧景舟從沒受過這樣的打擊,蘇曉曉是第一個讓他在感情這件事上,深深遭受到挫敗感的女人。
他心裡湧起一陣濃濃的失落與不甘。
暗暗緩了緩這份起伏不平的情緒後。
才淡笑著反駁:“我不認為你們剛才這番話正確,生活就是由每一個過去組成的。就像你們剛才說的這些話,此刻回頭看,它們不也已成了過去?”
“還有這些畫,它們看得見,摸得著,養眼,又養心,就是我最真實生活的一部分。”
“怎麼能說是虛妄,是給自己徒添庸擾呢?”
“而且畫這些畫的時候,我能無比真實地感受到,自己的內心如何被畫中人所牽繞著。這種被她牽繞的感覺,讓我覺得,覺得……”
顧景舟眸光柔情而痴戀,邊說邊凝視著牆上一幅蘇曉曉穿著白大褂的背影畫時,突然停了下來。
擰著眉頭,表情有些痛苦地抬手捂著胸口。
“顧總,你怎麼了?”
“顧景舟,你怎麼了?”
季行淵和蘇曉曉頓時都有些緊張地齊聲問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