制宮中局勢,也不是什麼容易的事。
陸潯抬頭看了看窗外驕陽,又想起勤政裡的冰山,心中有些不詳的預感。
果然三日後,陸潯寫的信剛快馬加鞭送到周昫手上,宮裡就傳來了訊息——聖上抱恙,歇早朝。
猶如平地驚雷乍響,滿朝譁然。
胡內侍在朝殿上被一群大人圍得脫不開身,只道是暑氣太盛熱著了,有太醫診治,休息幾日便好。
可足足半月,都未見宣德帝再次臨朝,也沒有召見下臣,倒是太醫署的燈火日夜通明,中宮和祁王常常出入後殿,周明也被叫進了宮。
這是大行之勢,京中瞬間緊張起來。
聖上病況不明,中宮動了印璽,許思修接手了巡防營的統管權,當天就下令關了城門,派兵節制各處,不許官民上街走動。
周昫調馬回城,可那幾處山寨的流寇卻一反防守之態,像長蛇一樣纏得他沒法脫身。
事情快得突然,但滿朝文武誰也不是傻子,反應過來旋即就是一場罵戰,太學署的學生當天就與巡防營起了衝突,朝殿上也分成兩派罵得不可開交。
“許思修你什麼意思?聖上只是抱病,祁王還在宮中,怎麼也輪不到你一個戶部尚書來接管巡防營吧。”
許思修坐在側首的椅上,端著茶盅不見急色:“聖上病重,中宮不過託我暫時主持大局,怎麼,你是要造反嗎?”
“你……你無恥!狼子野心,戶部這麼多年貪沒了多少銀兩,聖上未曾明面追究,你還真當所有人都是瞎的嗎!”
許思修眼神絲毫不讓:“信口雌黃容易,你若沒有證據,便是構陷朝廷命官,按律,應當拿下。”
茶盅落地摔得粉碎,殿外巡防營唰地抽出兵刃。
山林中,周昫翻身下馬,摘了頭盔,卸了臂上的縛甲。
他剛結束了一場突襲,手臂上中了兩箭,好在箭上沒毒。
“京中怎麼樣了?師父來信了嗎?”
“沒有,城門封鎖了,有重兵把守,先生的信,怕是出不來。”宋彥給他遞了水囊,又補了一句,“我們的糧食與物資也斷了。”
周昫望向京城的方向,眼神暗了暗。許思修的速度可真夠快的,如今形勢調轉,他孤軍在外,沒有地盤,沒有補給,狀況比他當初在青石鎮當山匪時還不如。
臂上滲著血,他撕了紗布,用牙齒咬著一端,把傷口纏了:“還能撐多久?”
“最多五日。”宋彥答道。
“夠了。”周昫咬著紗布打了個結,“師父還在城裡,我們得快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