昫一頓大刀闊斧的嚇唬,倒是把人都趕下了水,不到半日,工部就又增派了五十餘人。
可是雨總不停,
決口處的沙袋堆起了三次,又沖毀了三次,決口越來越大。
周昫著人去看,才知那堤壩的厚度比原定的薄了三分之一,且壩心處的材料換成了碎沙。
在經受了河水長年累月的沖刷之後,這次的暴雨終於成了壓垮堤壩的最後一根稻草。
但眼下不是追究誰的責任的時候。
好在壕溝已經挖得差不多了,決堤的水有了去處,不至於全灌入街巷中。
受災的百姓沒了住的地方,暫時遷到了驛館裡,每日吃用又是一筆開支。
周昫一邊忙著疏水挖人,一邊還得跟戶部死纏爛打地要銀子,恨不得自己長出三頭六臂來。
他腿上的傷本就沒好全,如今又是沾沙又是泡水的,再被涼雨一澆,五日後雨勢漸停的時候,周昫卻起了燒。
宋彥掀了簾子進來,把藥和吃的擱在桌上,看到昨夜送來的藥碗還放在原處,一點沒動過。
周昫還跟個沒事人一樣坐在桌案後看圖紙和賬冊,如今雨停了,清運廢墟和重建又是費人力物力的時候,工部能出方案,但人手有限,戶部也拿不出那麼多錢。
“你的藥又沒喝。”宋彥將那涼透的藥碗拿走,蹙著眉一臉發愁。
周昫嫌藥苦,又仗著自己身體底子不錯,向來有病也不愛用藥,就靠著自己硬扛,宋彥都說不動他。
“一點燒而已,兩日便好了,不礙事。”周昫把一頁賬冊結了,又翻了下一本,“戶部只出得起一半的銀子,我想直接僱南門受災的百姓做工,你覺得怎麼樣?”
就地僱人,既免了人丁不足,又能使流民有個依靠,而且建的是他們自己的地方,也不用太擔心有偷奸耍滑的。
“是個好主意。”宋彥看了一遍賬冊,又把新的藥擱到他手邊,“溫度剛好入口,喝了吧。”
周昫掃了一眼那濃黑如墨,了無痕跡地躲開兩分:“但戶部拿不出現銀,說用一批糧米抵用,到時還得拿一部分去折兌銀子……”
宋彥看他拿了賬冊起身,像是要出去的樣子:“你的藥……”
周昫還真就出了門:“你喝了吧。”
宋彥:……
想摔桌子,但一直以來的教養讓他忍下了。
行,不喝是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