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直到門外的聲響打斷了他的思緒。
一個穿著紅色官袍的人到了門口,擺手讓身後跟著的隨從都退了下去,這才緩步進屋,向周昫拱手行了個常禮。
“臣,禮部侍郎董存知,見過四殿下。”
周昫嘴唇緊抿,目光緊緊盯著他的發頂,沒有說話,也沒動。
短短一句話,包含了太多資訊。
禮部侍郎,四殿下……
周昫幾乎不用再問什麼就能猜出個大概來。
董存知這禮行的太久,也沒見跟前人有什麼反應,慢慢抬起頭來,又喊了一聲:“殿下?”
他在朝中也算是有年份的了,周昫之前與他見過幾次,臉是認得的,裝傻便沒什麼意思。
“聖上派你來的?”周昫開了口,語氣淡漠,像是在說一個毫不相關的事。
“是,聖上著臣接殿下回宮。”
董存知說完,見周昫面色不改,頓了頓,又補充了一句:“聖上知道殿下愛這醉香樓的九寶鎏金包,特讓臣將醉香樓的廚子帶上,殿下用用看?”
周昫看著那尚且冒著熱氣的圓滾包子,卻一點胃口也沒有。
“其他人呢?”周昫問。
董存知在心裡嘆了口氣,聖上的預料沒錯,這事果然不好辦。
東宮其他人早沒了,這是眾目所見的,自然不會有什麼變卦,周昫問的,不過是聖上的一個態度而已。
董存知琢磨了一下語句:“上月,聖上六十大壽,大赦天下,又生憐愛之心,不忍二爺流落在外,故允遷入皇陵。”
周昫聽他咬文嚼字地說完,心裡已然一陣冷笑。
聖上估計是有些後悔了,又認回了這個兒子,但並沒有重提舊案,也沒有恢復先太子之名,他們不過是借了大赦的光,得了這一份施捨,從喪家之犬被召了回去。
大赦,憐愛,這名聲多好聽啊,還能落個聖人慈憫的名頭,而他還要跪在那人跟前,感恩戴德。
這份憐憫,周昫一點都不想要。
他垂眸看著九寶鎏金包出神,卻沒有要動它的意思。
“你們召我來,不是想問山匪的事嗎?問吧。”
董存知早在京裡就聽聖上講過青石鎮的情況,對他落草為寇這事心知肚明。只是周昫的身份還沒有對外聲張,他只好拿山匪當由頭,讓御史去請個人而已。
“殿下恕罪,是臣逾越了。”董存知又向他行了個拱手禮,“山匪之事,是李桂胸懷不滿,胡亂攀咬,那等胡話,自是不能聽的。”
門外起了人聲,是隨從又引了個什麼人來。
董存知回過頭,展顏一笑迎了上去:“喲,陸大人,來得正好,我正與殿下說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