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昫瞄了那竹枝幾眼,心想這麼清高的玩意兒難道不應該放在供瓶裡賞玩?
周昫只覺選哪兒都疼,更何況陸潯給他定數目,那他選哪兒有什麼區別,該疼成什麼樣不還是由陸潯說了算。
啊呸,就算不由陸潯定數目,疼成什麼樣也由陸潯說了算。
陸潯若是心軟,八九十下都能只打出薄腫,起坐只是微微扎著。可他若是下了狠心要訓,三下就能把人抽跪了。
張弛自如,要是大理寺的刑訊課有科考的話,陸潯他絕對榜上有名,還是遙遙領先的那種。
周昫深有體會,絕沒想惹他。
“先說說今日怎麼回事,怎麼就把人摔破相了?”
陸潯的官袍沒換,身上還帶著大理寺審案的餘威,如今繃了點臉色,更像是審訊大案要犯了。
周昫突然覺得自己是不是應該跪起來,喊一句“大人明察,小民冤枉”,但又直覺這樣做估計得先挨一頓板子,到底沒敢。
他揀著解釋的時候,把周明狠狠地吐槽了一頓,甚至連兩人五六歲那會兒的舊仇都翻出來講了。
越講越入戲,越講越激動,完了口乾舌燥,還不忘拿了杯子讓陸潯給他倒茶。
陸潯眼皮直跳,心想你這認錯呢還是說書呢?事兒沒過去還指望我給你倒茶?想得美,自己倒!
要茶沒成功,周昫也不惱,自己動手灌了一大杯下肚,滿足地啊了一聲,嘴巴一抹,接著繪聲繪色。
陸潯沒打斷他,聽他把和周明的恩怨說了一通,愈發覺得這人小時候也是欠揍得很,能在宮裡長成這種性子也是不容易。
“說完了?”陸潯見他歇了話頭卻還一臉意猶未盡,不去當說書先生實在可惜,“所以你今日藉著摔跤課的機會,公報私仇,把他臉給打青了?”
周昫不說話算是預設。
陸潯吸了一口氣忍住火:“周明自小養在皇后宮中,長的是中宮的臉面。他行事有差,自有人教導,如今卻讓你打破了相,中宮怎麼都會要個說法。”
“他自詡文武雙全,哪知道那麼不經打,隨便兩下就撂倒了,還能怪誰。”周昫低了點聲音理直氣壯。
他這副表情陸潯算是見多了,大體來講就是雖然犯了事,但不是什麼大事,所以還能打著心思辯兩句聲。
“那你如今落人把柄,受人責難,也怪不了誰了。”陸潯摸了摸竹枝墨色,“說吧,選哪兒?”
周昫撇了撇嘴,心想還能選哪兒。
他剛要開口,見陸潯滿眼要揍人的意思,突然覺得不對。
身後扛揍,陸潯肯定不會有太多顧忌,熬得他死去活來的時候都有。倒不如換個不太抗揍的,陸潯肯定不會下死手,他有所顧忌,自己也能少吃點苦頭。
“手吧。”周昫毅然決然地改了主意。
嘿嘿,他真是個小機靈鬼。
陸潯有些意外,沒想到周昫會選這麼個地方,可下一瞬觸到他眼底那抹得逞一般的驕傲,陸潯就懂了。
行啊,想得挺周到,都算計起他來了。
“行。”陸潯面色不變,對周昫抬了抬眼。
事到臨頭,周昫喉嚨生硬地滾了滾,還是有些退縮。
陸潯故意將他的手又拉近幾分:“既是你自己選的,怕什麼?”
周昫也不想怕的,可抵不住那東西看著實在不像是好受的樣子。
掌心肉薄,又是十指連心。
他方才真是腦子抽了才覺得陸潯會給他放水。這麼疼陸潯打起來簡直事半功倍好不好!
周昫滿腦子叫囂著趕緊把手抽回來,可他左手讓陸潯攥住了高高舉起,兩人中間隔著臺幾,他撲不過去,人已經歪七扭八地趴到檯面上了。
手上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