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酒量一直都很好,鮮少有喝醉的時候,偶爾幾次喝得多了,也是倒頭就睡,一覺醒來便沒事了,從沒有這般胡鬧折騰耍酒瘋的。
陸潯看他快把自己塞床底去了,趕緊把人撈起來,連哄帶騙地摁回床上:“不會不見的,你好好躺著,鞋它待會自己就出來了。”
同福剛好端了藥進來,低著頭,心道公子這哄人的技巧也太拙劣。
誰知周昫還真就安靜了。
好說歹說把藥給他灌下去,再包著被子給他捂汗,周昫嫌熱,踹著被子跟條魚一樣。
喝醉酒的人連理都講不了,陸潯哄勸得煩了,乾脆揭了被子,把人翻了個面,往他身後蓋了幾巴掌,揚聲喊道:“同福,把戒尺拿過來。”
周昫微微縮了一下,不相信陸潯還真能對他一個又醉又病的人動手,收斂了兩分囂張氣焰,卻還是哼哼唧唧試探地鬧著。
然後同福真把戒尺捧過來了。
陸潯接過來重重往他床頭一拍,直接把人嚇得縮排被子裡去了。
“鬧啊?不是鬧得挺歡!”
周昫裝死,沒多久就捂了一身的汗,燒退了一些,睏意緊跟著席捲而來。
陸潯給他擦過汗,又重新換了衣裳,要起身時卻被人拽住了。
一隻胳膊攀了上去,周昫半環著他的腰,把頭靠在他腿邊,難受道:“師父,我頭疼……”
陸潯往他脖子後摸了摸,已經不像之前那般燙了。
“喝了燒酒還敢去吹冷風,你不頭疼誰頭疼?”
明明是訓人的話,語氣卻是溫和的,倒是埋怨的意思居多。
周昫皺了眉,頭又往他腿邊拱了拱,小聲囁嚅:“我錯了……”
陸潯可不覺得他是真知什麼錯。
往日裡捱打受痛,他只要真心假意地認幾次錯,總能求得陸潯心軟打輕點,如今頭疼難耐,也寄希望於認認錯就能不那麼疼。
陸潯喚著同福拿了藥,在他額頭和人中的位置點了點,又摸著頭上幾處穴位給他按揉了好一陣,才聽他漸漸安靜下來。
雪落了一晚上,到日出前才停,將院中和屋頂都蓋了白白的一片。
早起的內侍正將粗鹽撒到雪面上,再拿大掃帚一下一下地掃著,沙沙聲響聽著有些空曠。
周昫醒了,覺得身上哪哪都又酸又疼,像被人捶了一頓,囫圇伸展了一番,才發現陸潯躺在他身旁。
帳子沒放,屋裡燭火已經熄了,清晨朦朧的日光透過窗戶,落在陸潯的髮絲上。
周昫突然就頓了動作,側身躺著安安靜靜地看著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