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潯一句話給周昫定了性,然後接管了他晚上的時間。
周昫背默誦寫全要從陸潯那兒過,第二天晚上就捱了個徹底。
“這文章誰寫的?”陸潯沉著臉問。
周昫摳著衣帶,嘴型中那個“我”字剛要出來,就被陸潯打斷了。
“你要敢說個我字,就別怪我掌你嘴。”陸潯一句話把人嚇住了,見人眼神躲了下去,這才冷哼一聲,“別以為我看不出來,這文章的結構、用詞、風骨、思想,絕不是出自你的手筆。說,哪兒抄的。”
周昫繼續摳了一會兒衣帶,見實在瞞不下去了,才把事情招了。原是他換著題目,哄那些侍講傍讀對換著寫了些文章,再雜糅一抄,就成一篇了。
“好手段啊。”陸潯起身。
“師父!師父!不至於來真的吧!”周昫驚慌失措地被按下。
平日裡來侍講的大人們,碰上週昫黑沉的臉,到底沒幾個是真敢惹他的,每次都是謹小慎微地把內容講完,碰到他功課胡鬧也是睜隻眼閉隻眼。
周昫糊弄他們容易,要糊弄陸潯卻難了,幾篇簡簡單單的功課文章,就把他這些日子的水平心思揭了個底朝天,然後就換陸潯黑了臉。
“這是第幾次了?”陸潯畢竟是科考出身,對某些事看得重,更何況以周昫的身份,若是養成抄人文章的習慣,保不準哪天抄了不該說的,被人暗算了都不知道。
周昫想閉嘴不答的,但似乎躲不過去:“也就三四……”
他聽到陸潯嗯了一聲:“五六……”
身後壓著自己的手收緊了:“七八九次吧……”
周昫越說越小聲,陸潯卻是一個字不落全聽到了。
“我真是給你臉了,上次是太輕了還是怎麼樣,居然讓你有膽子拿這種東西來糊弄我?”
如今離上次那頓責才幾天,周昫身後的傷還沒好徹底呢,就敢陽奉陰違把這些糊弄人的手段都用上了。
背後一緊,周昫察覺陸潯是來真的,急急地蹬了兩下腿:“我錯了!我重新寫師父!”
風聲呼嘯而起,周昫的心隨著它一起吊了上去,然後直墜而下。
陸潯道:“我知你對京中之事心懷芥蒂,這些東西也非你本意想學,可你既然選了這條路,就躲不開,避不掉。”
他說一句,便落一次,周昫頭腦發漲,倒是就著劇痛把這些話一字不漏地聽進去了。
“我三番五次與你講理你不聽,如今也不要求你真心實意主動去學了,只消你記著不學是個什麼下場,再要偷懶時就給我好好掂量掂量。”
“不敢了,不敢偷懶了!”新傷疊著舊痛,周昫熬得牙根都咬酸了。
陸潯往他坐椅子的位置又補了幾下,連著之前的湊齊了數,這才鬆手放人,冷聲道:“坐回去,今日的功課,重新寫了交上來。”
周昫身後突突直跳,腦袋發懵,勉強撐起身要去提腰帶,讓陸潯制止時還一臉又驚又懵不知他意欲何為。
陸潯還繃著嚴厲的模樣:“提什麼,就這麼坐,軟墊也不必用了,什麼時候寫完,什麼時候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