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昫摸摸鼻子,很自覺地把這句挖苦的話忽略過去,給自己換了個比較舒服的姿勢。
“御史臺的案子要結了,周明府上那兩個人嘴硬得很,證據都擺到面前了,他們也只說是自己的主意,和周明,還有許思修都沒有關係。”
這個結果和料想的差不多,陸潯沒什麼意外的反應:“刑部會審怎麼說。”
“許思修已經在獄裡了,周明又是皇親,刑部的意思是到此為止,那兩個人重監收押,吳定原貶官出京,年前就走,其他言官降職調崗,扣發俸祿。”
周昫講完,頓了頓,翻了個身半趴起來看著陸潯:“師父,御史臺犯了這麼大的事,到頭來就只是貶黜罰俸。這麼輕的罪責,怎麼以儆效尤?聖上他居然還能答應。”
陸潯將被拱得滑下的被子拉起來,蓋回周昫身上:“刑不上言官,刀不斬御史,這是歷朝歷代的共識。刑部斷出這樣的結果,也無可厚非。”
周昫不樂意了:“什麼刑不上言官,刀不斬御史,怎麼難道他們不是朝臣?憑什麼他們就可以胡亂說話不承擔後果,誰列的共識啊,有沒有腦子的!”
陸潯隔著被子往他身後拍了一下:“口無遮攔的。那你想如何?”
周昫想了想:“總歸是要教訓一下的,絆子都使到我頭上了,不付出點代價說不過去。”
陸潯一聽便知他動了心思,警告道:“你可別胡來啊,朝上好不容易安穩一些,你要是捅出什麼爛攤子來,你看我收不收拾你。”
師父是認真的,周昫討了個無趣,翻身躺了回去,扯著被子悶聲賭氣:“不幹就不幹,有什麼了不起的,哼。”
陸潯看著他的後腦勺,有些無奈的好笑,心道就這還守備軍統領呢?撐死了就一半夜撒嬌鬧脾氣的小孩子。
陸潯沒理他。
周昫悶了一會兒,沒等到人來,倒是自己把自己哄好了,翻過身又笑嘻嘻往陸潯身邊湊:“師父……”
這人每次過來睡覺都要折騰半天,陸潯已經看開了:“幹什麼?”
周昫勾了他一角衣袖,在手指間揉著:“朝上的事都理得差不多了,我想和聖上請旨,等明年開春,我們出京走走好嗎?”
陸潯睜開眼睛,想起自己把周昫從青石鎮接回來進京的前夕,周昫還在擔心第二天說錯話會不會挨板子。
事情恍若昨日,卻不知不覺已經過去好幾年了,時間過得真快啊,最近發生了這麼多事,好在也算有驚無險。
陸潯閉眼,長舒了口氣:“好。”
春假一過,周昫早早地就把出京摺子遞了上去。這事他提前跟周祁說過,周祁問了陸潯的意思,很爽快地就允了。
其實也沒出去多遠,就在上回周昫偷陸潯出來時買的那處小宅院裡,離京城也就一晝夜的車程,有什麼事來回也方便。
周昫嫌人多麻煩,挑來挑去,到最後只帶了同福和二郎兩個,套了輛輕便的小馬車,裝了陸潯就走。
“你幹什麼呢?”陸潯哭笑不得,“明明是光明正大地出京,倒讓你弄得跟私奔一樣。”
“私奔才好呢。”周昫駕著車,吹著風,渾身舒暢,“師父你不知道京裡多少人想巴結你,今日這個送明天那個問的,十天半月都別想出來。”
這話倒是真的,陸潯算是深有體會。
新帝登基厚賞群臣,陸潯府上是頭一份的多。京里人慣會看天子臉色的,今年春假到陸府上送帖走動的人比往常多了一倍不止。
陸潯忙了三天,臉都要笑僵了,乾脆眉頭一皺稱了病,由著周昫把人全擋了回去。如今能出京,鬆了口氣的不只周昫一個。
這小城安靜得很,一點不似坐落在京城腳下的繁華模樣,倒有幾分像是青石鎮。
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