眾人皆被那聲響吸引了注意力。
李雙捏緊了扇子往那處一指:“哪個王八羔子躲牆角呢,滾出來!”
原本一片淡然的陸潯突然生出兩分緊張,目光往那處追去,垂在身側的手指蜷了蜷。
“陸夫子,你在這兒呢,讓我好找。”一個老夫子自月門處趕了來,“喲,李公子也在呢。”
他說著話,十分順手地將擋路的小廝推到一邊,拉起陸潯的手就走:“快點快點,不是說好今日有要事,學正大人等著開會呢,就差你了。”
陸潯臉上閃過一絲懵然,又迅速恢復如初,與他匆匆走過月門之前,回頭朝那屋角瞥了一眼。
樹枝輕晃,卻什麼都看不到。
魏夫子拉著陸潯一直走到鎮學的後堂,確認李雙沒再追來才鬆了手:“沒事吧?那李雙怎麼又來找你,這都多少天了,還沒完沒了了。”
陸潯朝他拱了拱手:“多謝魏夫子替我解圍。”
魏夫子擺擺手:“哪裡話,多大點事,你我既是同僚,關照也是應該的。倒是你,這麼讓他糾纏下去也不是辦法,那就是個霸王,還得早做打算才是。”
“嗯。”陸潯輕輕應了一聲,心裡卻在想那屋角輕晃的樹枝。
李雙就是煩人了些,離霸王還差得遠呢,他眼下有別的事,不想橫生枝節,能避則避吧。
“躲?我看他還能躲多少次!”李雙猛的摔了一個杯子。
好端端的計劃平白讓人攪和了,李雙嘴上嚷得厲害,眼下卻不敢真在鎮學裡耍橫。
他之前在東門大街讓人陰了一把,沒用的衙役到現在都沒找出來是誰幹的,他爹丟了個大臉,當時就上了家法,把他拖院子裡打了一頓。
李雙本就吃了驚嚇,那一打更是直接在屋裡養了一個多月,前不久才剛出來。
他爹這段時日剿匪失利,灰溜溜地回了城,正是看誰都不順眼的時候,他能對陸潯這種小人物發發難,卻不敢真鬧到學正那裡去。
一身悶氣無處撒,李雙把那幾個小廝指使得團團轉,一邊狂扇著扇子,猛灌了好幾杯水,這才氣顛顛地去上茅房。
周昫趁著他繫褲子的時候,衝著他後腦懟了一拳,把人矇頭捆結實了。
學苑裡有個鐘樓,足有五六層樓高,平日裡鮮有人去,不聲不響倒是擺設居多。
周昫把人拖了上去,一把摜到地上,二話不說就是拳打腳踢。
“唔唔唔……”李雙在地上來回打滾,好不容易自己鑽出了麻袋,一抬頭卻對上了周昫那張凶神惡煞的臉。
“是……是你!”李雙懵了好一陣才想起來周昫這張臉,“你是之前翠華樓裡那個!”
今日的情形與上回東門大街太過相似,李雙難得腦子靈光,篤定道:“上次在東門大街,也是你下手暗算我的!”
周昫一聲冷笑,抬腳踹在他的肩膀,把他踢翻下去:“怎麼,只許你暗算別人,不許別人暗算你?”
李雙兩手被縛,艱難地扭動著爬起來:“你敢!”
“我不敢?我好怕呢。”周昫嘴上說著怕,面上卻一點不顯,伸手揪了他領子對著他鼻頭就是一拳。
“還記得我跟你說過的話嗎?再讓我看到你纏著他,我就讓你這鼻子出點血。”
李雙眼前一黑,鼻下果然一股溫熱,他匆匆抹了一把,立刻糊了一手鮮紅,眼見周昫步步威逼之下,手腳並用地退到了角落,神色倉惶地看了眼欄杆外。
鐘樓勢高,這頂層的四周又只有圍欄,此時冷風陣陣,倒真顯得天地開闊孤立無援。
“你可別忘了我爹是誰。”李雙緊緊貼著角落,聲音裡溢位一絲底氣不足,“青石鎮令,手底下有幾百號人,你敢動我,我爹不會放過你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