默默抬手試圖把桌上的畫稿掩住,然後就見那戒尺一揚,砰的一聲落在他桌上,嚇得他趕緊把手縮走了。
好險……
畫稿被戒尺妥妥壓住,再讓季老先生揀了去,周昫就看著他肉眼可見地氣到了手抖。
“四殿下你……你……你學風不正……有辱斯文啊……”季老先生的表情簡直像在哀嘆家門不幸,什麼君臣之禮也顧不上了,舉著戒尺要打他。
周昫脖子一縮人已經從位置上跳開了:“季大人!季大人您注意形象!”
季大人不想注意形象,舉著根戒尺追著他跑,惹得滿堂笑鬧著起了哄。
周昫這段日子悶得久了,難得有這般胡鬧的時候,也沒跑太快,半真半假地逃著哄著人追。
季老先生上了年紀,哪裡跑得過他,沒多久就氣喘吁吁,腳下被什麼東西絆了一下,一個趔趄沒扶穩,竟直接從欄邊栽了下去。
噗通一聲水花飛濺,滿屋譁然一時間變成了鴉雀無聲。
未及反應,又是一聲落水響,周昫已經解了外袍跳下去了:“別去叫人,喊侍衛,傳太醫!”
勤政殿裡,夏忠全已經把事情查出來了,正在向宣德帝回稟。
“烏頭湯是一個侍衣的內侍熬的,熬完後假裝成滋補湯藥,給那三人送去喝了,又偽裝成他們開小灶誤食的模樣。”
“侍衣的內侍?”宣德帝手上握著一串佛玉珠,一顆一顆地捻著,“原因呢?”
夏忠全跪在下面深叩著頭:“說是平日裡受他們苛待,不堪凌辱,蓄意報復。但奴才保證,殿下院中絕無欺凌之事。”
他使了個眼色,身後候著的小侍就立馬捧了個托盤上前,放著的是一件佈滿棕褐色斑點的裡衣。
“這是殿下在內廷司裡換下的衣裳,奴才著醫官查過,是蛇瘋草的痕跡。此草熬出的漿水經由面板滲入體內,能致人躁狂。”
“雖然熬煮漿水的鍋灶已經被毀了,但奴才在洗衣房的角落尋到了長時間燒火的痕跡,而那內侍的鞋踏上,有同樣的灰燼。”
“奴才推斷,是那內侍對殿下衣物做了手腳,又怕自己敗露,便以烏頭謀害他人,試圖遮掩視聽,可奴才再要審時,那內侍卻已經自盡了,醫官說是吞了烏頭。”
宣德帝聽他前前後後講了許多,目光盯著那衣物,冷意蔓延:“蛇瘋草……多好的手段啊,朕還沒怎麼著呢,他們就忍不住出手了。查出來那內侍的身份了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