敢偷懶?”
師父就在身後親自監工,周昫哪裡敢偷懶,可抵不住那股痠麻感沿著胳膊越積越重,身後的鞭杆兒又沒個規律,不知什麼時候就給他一下,提心吊膽地難熬得很。
跪了足有兩刻鐘,陸潯才大發慈悲地讓人起身。
周昫哆哆嗦嗦地把那碟子巴豆放下,高舉了許久的手臂一動彈,驟然釋放的痠痛感瞬間傳遍全身。
簡直酸爽……
陸潯把人打了一頓,也只多留了一天,就匆忙趕時間走了。
他沒打得多重,周昫也就當時疼,過後又立馬生龍活虎地提刀上陣。
去年雨水太多,今年卻是一點雨都沒有,暑夏悶熱得厲害,聲聲蟬鳴,更叫得人心頭煩躁。
勤政殿裡置著一大盆冰山,使得屋裡比外面涼爽幾分。
宣德帝盤腿坐在涼榻上,將手上的摺子一合,不悅地擲到桌上:“這麼吵,都怎麼當的差?”
滿殿的人盡皆一駭,倏的全跪下了,一室之內噤若寒蟬。
“奴才該死,聖上息怒。”胡內侍叩著首,“奴才這就去叫人,把外面的鳴蟬都粘了。”
宣德帝哼了一聲,不置可否,在胡內侍將要退出去前喊住了人:“陸潯呢?來了沒有?”
胡內侍躬著身:“陸大人已經在偏殿候著了。”
宣德帝喝了口茶,又按了按額角:“傳他進來,其他人都退下吧。”
陸潯在偏殿候了好一陣,那邊沒有冰山,他穿著官袍,內衫已經溼了,踏進勤政殿時被屋中的涼意激得一顫。
宣德帝一手握著珠串,目光垂落在方才那份摺子上,並沒有看他:“大理寺的摺子朕看了,戶部貪汙稅銀的事,是你去查的?”
“是。”陸潯俯首應聲。
“呵。”宣德帝冷笑一聲,目光陡然轉厲,咬牙道,“五分之一的稅銀啊,他們怎麼敢的!”
砰的一掌拍在桌上,震得茶盞哐當作響。
宣德帝罵道:“這兩年農時不利,隴西又戰事頻繁,戶部叫著沒錢叫了這麼多年,他許府倒是富得流油啊咳——咳咳咳——”
陸潯見他氣急而咳,又俯首道:“聖上,保重龍體要緊。”
宣德帝抬手止住了他的話,喘順了幾口氣,又做了個深呼吸:“老四呢?他匪患除得如何?”
“京西到京南一帶都清得差不多了,就是東面的山上還有幾處頑抗的,怕是要到秋末才好說。”
“秋末……”宣德帝盤著佛珠的動作停了,“稅銀的事不要聲張,你回去替朕理一份摺子,把戶部這些年乾的事都列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