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是裴言卿第一次知道,在林清染住的小院裡,還有這樣一條暗道,原來從前林清染都是從這裡離開了王府,難怪自己那麼晚才知道她就是自己的王妃。
從小院的暗道很快就到了韓府後院,下人們進進出出的又是送熱水,又是端湯藥,芷芸急得滿頭大汗。
“芷芸,小姐怎麼樣了?”
“娘,小…奴婢見過王爺。”
裴言卿目不斜視,徑直快步走了進去,還沒到床邊就看見了林清染毫無血色的小臉,他的心像是被人揪住了一般的疼。
“小染…小…”
鼻尖的酸澀,喉嚨的哽咽讓裴言卿一個字都說出來,伸手就要去拉林清染的手,卻頓在了半空中,林清染的掌心已經血肉模糊,整個手紅腫的像個饅頭一樣,根本讓人無從下手。
“這……王妃是怎麼回來的?烏舟還沒來嗎?”
瀾夜趕忙出去檢視烏舟有沒有被帶來。
“回王爺,是髯鷲帶小姐回來的,但是小姐怎麼受傷的,奴婢卻不知道。”
裴言卿只感覺到一陣深深的無力感,自己作為她的夫君,卻沒有好好的保護她,更不知道她為何受傷成這樣,從未有過的挫敗感油然而生。
很快,烏舟就被瀾月帶來,只看了一眼林清染,便極快的寫了一張方子,讓人先去抓藥,儘快熬了端來。
然後檢視林清染的傷口之後才開始把脈,全程裴言卿一個字都沒有說,眼睛裡滿是哀傷。
“王爺,王妃是傷心過度,肝鬱氣滯,氣血執行受阻,氣血不通,又因傷口未得到及時有效的包紮,所以傷口腐爛引起的高熱,屬下要先給王妃清理傷口。”
“嗯。”
裴言卿壓著心裡的酸澀,悶悶的嗯了一聲,然後起身把地方空出來給烏舟。
因為這幾天,林清染的傷口根本沒有做任何防護,所以皮肉上的髒東西不少,需一點點清理,還有腐肉也要割除,每每烏舟動手割的時候,裴言卿眉毛就皺的更深一分,烏舟捏著刮刀的手心滿是汗水。
半個時辰以後,林清染的手才包紮完畢,湯藥也送了來,裴言卿親自一點點將湯藥喂進林清染嘴裡,動作輕柔,神情專注。
等到烏舟施完針,夜色都降臨了,裴言卿讓所有人都出去,只自己守在房間裡,古嬤嬤放心不下,可還是被瀾月拉了出去。
“小姐這樣病重,怕是得通知姚府一聲,不然…不然這出了事,可怎麼跟姚姨…姚夫人以及姚家老爺們怎麼交代。”
古嬤嬤站在廊下,嘴裡念念叨叨,當初自己是被姚姨娘指派來照顧小姐的,可小姐卻受傷至此,小姐要真的有個三長兩短,就算自己自盡了,怕是也賠不起。
“那我去姚府啊,讓姚……”
“你們別輕舉妄動,烏舟也沒說王妃病危,現在去姚家說,不是讓其他人都跟著擔心嘛,明日王妃醒了聽聽王妃的意思吧,或者等王爺命令。”
瀾月腦子轉的快,古嬤嬤這要去姚家一說,姚家人就算嘴上不說,可心裡肯定會怪罪王爺沒有照看好王妃,到時候不是壞了王爺的在長輩面前的形象嘛,反正現在肯定不能說,要說也得王妃醒了,好一些以後才可以。
房間裡,裴言卿輕輕拉著林清染的手腕,垂著腦袋,並不能看清他的表情,但是微微發抖都肩膀和滴落的眼淚,就能感覺到裴言卿此刻有多難過,他記得自己上次哭,還是母妃離世的時候,後來他父皇歿了的時候,裴言卿都一滴眼淚未落,可今日,看著眼前的女子,巴掌大的小臉時,他心裡的難過瞬間就將自己淹沒了,連日來的擔驚受怕在這一刻全部釋放了出來!
一夜之間,裴言卿的臉上就展現出了從未有過的憔悴,整個人頹廢至極,唇邊的胡茬也密密麻麻布滿了消瘦的下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