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姥娘累得飄飄忽忽的,整天繃著神經,生怕她老婆婆突然抽風拉得滿炕都是,抹得滿牆滿屋子都是。
哪怕她神經時刻緊繃著,老婆婆還是作過幾次,拉屎塗滿屋子是輕的,甚至想點火把屋子燒了,把家裡的面袋子揚了!
那時候她剛生了小女兒,是真崩潰呀,難免就討厭這個孩子。
尤其小孩子不懂事,總往老奶奶跟前湊,被傷了或者怎麼的她就更生氣,覺得孩子咋這麼蠢!
她不能丟棄婆婆,卻又深受其苦不知道如何解脫,其他孩子能滿地跑,她就把氣撒到不能反抗的小閨女身上。
先是罵,繼而動手打。
那麼點的孩子又不能理解大人的無奈和崩潰,她被打被罵怎麼可能不怕不恨?
她疼啊,她餓啊。
腦子裡閃過那些情緒,陸大哥對姥孃的埋怨又退了。
哎,快九十的老太太了,埋怨她有啥用?
那些都是沒有辦法改變的過去。
方姥娘一會兒探頭看看,問問花兒咋樣,要麼就問問紹棠他們回來沒?
陸大哥瞅著也鬧心,就讓陸平騎車去把陸紹棠一家喊回來。
很快陸紹棠開車帶林姝和倆崽兒回來。
一到家門口倆崽兒就跳下車,迫不及待地往家跑。
「奶,奶,你咋滴了?」
「奶,你疼不?」
倆崽兒先衝進東間,看到炕上坐著個比解老太還要老的老太太,花白的頭髮,一張嘴沒有一顆整牙,瞅著像小人書裡的老妖婆,嚇得俱是僵住。
老人年紀大了,臉跟樹皮一樣,滿臉溝壑縱橫,沒有了眉毛,眼皮耷拉著幾乎睜不開,牙齒只剩下斷裂的齒根,甚至因為齲齒發黑。
這咧嘴一笑,可不嚇人麼?
與她有相處感情的陸大哥等人只心疼她衰老,想著小時候她對自己的疼愛自然不覺得她嚇人,可甜甜盼盼和她沒感情,加上屋子裡又黑,視線不清楚,一打眼可不就很嚇人?
方姥娘瞅著倆孩子衝過來,摸摸淚兒就笑著招呼他倆,結果倆崽兒嚇得轉身就往西間跑,「奶,奶!」
倆崽兒去了西間,見方荻花坐在炕前凳子上,手包著白紗布,眼前紅紅的,眼袋都鼓起來了。
倆崽兒登時心疼的啊,抱著方荻花就哭上了。
「奶,奶。」
他倆再懂事也是孩子,瞅著大人哭自己就跟著哭。
方荻花原本還沉浸在自己的悲傷中,聽到倆崽兒哭還愣了一下,「哎呀,你倆咋回來了?」
她趕緊找手帕給倆孩子擦眼淚兒,摸了摸自己兜卻不知道丟哪裡去了。
甜甜掏出自己的手帕遞給她,讓她先給自己擦,把濕漉漉的手帕再給盼盼擦。
盼盼嫌上面有鼻涕,就從炕櫃那邊扯過陸紹棠的枕巾擦。
進屋的林姝還一頭霧水。
昨天他們替林母去了一趟解家官莊,探望還躺在炕上的解老太,跟解二舅聊幾句。
今兒林愛娣和幾個小時候的玩伴兒過去找她說話,就多坐會兒。
原想著傍晚回家,哪裡知道下午陸平騎車過去找,說太姥兒來了想三叔呢。
林姝尋思老太太大老遠來一趟,那她和孩子也得回去問好。
陸紹棠洞察力敏銳,瞬間覺察家裡出事兒,就問陸平。
陸平哪裡經得住陸紹棠問,自然一五一十交代。
一聽奶燙了手,倆崽兒急得不行,他們就火速趕回來。
平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