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隊支書抽菸呢,沒第一時間搭理他,大隊長簡單說兩句。
陸紹材:「劃墳地?那可不行吧?現在土地都是有數的,都平墳頭還耕地呢,咋還能劃那大兩塊給他?」
大隊支書翻眼望天,你個癟犢子,無法無天、沒爹沒孃的狗東西,陸家莊這麼多人,爺奶爹孃都埋那裡,你說平墳頭就平墳頭?
你要出頭撈政績隨你,你踩著你二叔表現也沒人搭理你,可你拖俺們下水,俺們弄死你!
這狗東西小時候明明跟著娘去了首都投奔當軍官的爹,原本大家尋思他高低也得是個國家幹部,誰知道65年冬天的時候拖家帶口的突然回來了。
回來以後全家先住在二叔那裡,一通作妖把二叔的大隊會計搶了不說,66年的時候還想鬧事。
那時候城裡鬧騰村裡卻風平浪靜的,社員們都忙著幹農活兒,哪有那閒功夫搞這搞那?
這狗幣玩意兒,自詡從首都來的大人物,訊息靈通,非要和城裡接茬兒鬧事兒。
他就算當個大隊會計,村裡人不認他,他算老幾?
他想搞運動,沒人配合他搞誰?
於是他就拿自己叔叔開刀,想清算當年開客棧、大車店,當地主少爺的事兒。
當然他跟陸老爹說得好聽,就是走個過場,讓他混個政績出來指不定就去公社當幹部了呢。
方荻花氣得給陸大伯拍了封電報,陸大伯電話打到公社把大兒子罵了個狗血淋頭。
不過他死性不改,不讓挖根子就找別的毛病,又說不讓養雞種菜又說要平墳地、禁止祭祖什麼的。
最後大隊幹部看不過眼刺了他兩次,他這才老實點。
要不是他有個在首都當大幹部的爹,鬼才讓他當會計!
比起陸老爹的業務能力,他提鞋都不配!
誰好好的跟著親爹在首都享福,能突然灰溜溜滾回老家來?
嘴上吹牛說住不慣首都,吹不慣那裡的沙塵暴,吃不慣那裡的臭豆汁兒,屁嘞,肯定是被趕回來的!
大隊支書翻著老白眼,抽著菸捲,不搭理他。
陸紹材看大隊支書和大隊長都不附和他,頓時訕訕得很沒勁,假裝翻了翻陳年舊報紙,再把各生產隊報上來的帳目胡亂弄弄,腦子裡卻在盤算:二叔這是想開了,承認三弟沒了?那喪事兒……可得大辦,到時候自己這個大堂兄當主持,不得多收一大筆喪事禮金?
縣裡幹部來不來?來的話自己是不是能趁機巴結巴結?
縣裡不來,那公社書記和主任肯定得來,到時候自己好好恭維恭維。
其他不少人得來吧?他們不能空手來,肯定得帶禮金吧?
這個禮金是不能給二叔的,自己主持就讓自己婆娘和兒子收著,回頭可以給大兒子當聘禮娶媳婦。
他想得很好,壓根兒就沒把大隊長說的「陸老爹要求喪禮簡辦不舉辦追悼會只要墳地」這個事兒放在腦子裡,他只按自己以為的來設想,越想越覺得可發財的機會不少。
陸紹棠可是烈士,追悼會收一筆,那頭七不得上墳?以後清明節不得掃墓?
縣裡公社不得定期往陸家送撫恤品?
別的不說,一年給五十斤白麵、十斤油、十斤肉、幾斤棉花、兩匹布不算多吧?
他越想越得意,坐在椅子上身體後仰,穿著皮鞋的腳搭在破舊的辦公桌上,得意的時候兩隻腳一點一點的,椅子就往後仰得只有兩條後腿著地,發出不堪重負的吱嘎聲。
老支書氣得起身背著手拉著臉哼哼著走了,他孃的,咋不摔死個癟犢子!
從陸家莊去縣城雖然有四十多里路,可方荻花力氣大,騎車快,林姝覺得沒多久就到了。
這要給自己,怕不是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