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合歡一怔,「三嫂,你咋……這樣呢?也太能算計了吧?你以前不這樣的。」
一副我看錯你的樣子。
林姝對付無理取鬧的人向來不接他們的話茬兒,而是牽著他們的鼻子走,掌控談話的主動性。
她道:「我跟你說你以後對繼女好點,咱娘說你自己願意當後孃的,你要是傳出刻薄的名聲,咱娘就扇你。」
她對陸合歡說話是有點不客氣的。
別看陸合歡愛慕文藝青年,可她並不是正兒八經的文藝女青年,心也大,你罵她,只要她覺得你好,或者覺得你為她好,她也不會真惱你。
這也是戀愛腦的一種體現,否則許詩華也不會一步步給她弄進門了。
陸合歡見林姝對她不客氣,還挖苦她,一來氣扭頭就跑了。
跑出去她還得意呢,嘿嘿,又把繼女丟下給三嫂帶了,我真是個大聰明。
盼盼和甜甜已經醒了。
他倆正在研究許小悠。
甜甜:「她不是死了吧?」
盼盼:「她睡覺呢,你看她一鼓一鼓的。」
甜甜:「你睡覺四仰八叉的,我睡覺躺著,她為啥縮成球呀?」
盼盼:「可能這樣睡得更香?回頭我也試試。」
倆崽兒嘀咕半天許小悠也沒醒,他們就沒意思了,穿鞋下地喝水然後找林姝看信。
盼盼仰頭望著林姝,星星眼,「娘,我夢見爹了呢。」
林姝笑了笑,逗他,「你爹長啥樣兒?」
盼盼:「有照片啊!」
甜甜已經蹬蹬跑去東間,先爬上米缸,再踮著腳伸手努力夠牆上掛的相框,那裡插著陸紹棠的照片。
她拿下照片,小心翼翼地爬下來,蹬蹬跑回堂屋,舉著照片要一起念信。
盼盼已經把信拿出來。
倆崽兒頗有儀式感的把陸紹棠的照片放在桌上,每人輪流親一下,然後遞給林姝,「娘,你也親親。」
林姝臉頰發燒,咳嗽一聲,「娘是大人,不能親來親去,有細菌的。」
甜甜:「娘,不要緊的,爹不嫌棄的。」
林姝:「……」我嫌棄啊。
一想陸紹棠已經沒了,這信是陳燕明寫的,公婆和崽兒卻由於移情堅信是陸紹棠寫的,她又很是心酸。
她垂眸看了看照片上的陸紹棠,挺拔俊秀的青年,氣質卻是清冷禁慾那一掛的,啊,好一個帥哥,哪哪兒都戳她心巴上。
可惜他已經不在了。
她原本雀躍的心咕咚沉下去。
倆崽兒忽閃著黑葡萄一樣的大眼睛瞅著她,娘怎麼突然把臉「呱嗒」沉下來了?
為啥不高興了?
嗯,肯定是怪爹一直不回家!
下一次寫信,就要讓他趕緊回家!
再不回家,娘很生氣,後果很嚴重,崽崽也會生氣噠!
林姝開啟信封,倒出裡面的信紙。
薄薄的一張紙,折了兩道槓。
可上面的字跡卻銀鉤鐵畫,力透紙背,似乎要從另一面飛出來。
這人氣勢可真夠……強的啊。
她突然有點不想看,英雄遲暮、美人皓首,都是人間悲劇,英雄埋骨他鄉無名地,更是悲劇中的悲劇。
盼盼和甜甜已經歡快地把信展開,開始唸了:「敬愛的陸爹、娘,冒號,雖素未……」
盼盼不認識謀字,就開始看甜甜。
甜甜瞥了他一眼,訓道:「不好好學習,就是個文盲,這是參謀的謀嘛,小人書裡都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