瞎闖子是土話,學名叫什麼林姝不知道,就是長在玉米地裡的一種黑色甲蟲,一到晚上就跟瞎子一樣一抓一個準兒。
它也是肉,吃莊稼長大的不髒,所以不少社員晚上去抓,一晚上抓半桶,回來有條件的用點油煎煎,不捨的油就燒燒,吃起來嘎嘣脆。
林姝正在慶幸方荻花和陸大嫂他們沒抓這東西回來吃呢,林愛娣就帶著小可愛們來了。
她給林姝帶了足足一大碗,「妹妹,我們抓了一桶呢,聽大娘說你們家沒空抓,我給你送點來嘗嘗。」
林姝:「……」
我們不是沒空抓,我們是不吃,我婆婆那是委婉地說法而已。
看著那些黑色的、帶著翅膀的、一條條刺腿的甲蟲,林姝感覺鍋裡的魚都不香了呢。
甜甜也不敢吃,盼盼卻是膽兒大的,拿起一顆就丟進嘴裡,一嚼,「嘎嘣」,小崽兒眯著眼睛點點頭,學著大伯的樣子陶醉道:「嗯,香!」
林愛娣就讓林姝和甜甜也吃。
林姝就給盼盼使眼色。
盼盼:「我去和虎子、花花他們吃。」
他抱著大碗拉著甜甜就出去了。
林姝看林愛娣臉上有點淤青,關切道:「愛娣姐,你臉磕了?」
林愛娣低頭摸了摸,「沒事兒呢。」
林姝看了她一眼,怕是被打了吧,這人也是有意思每次捱打就跑來找她聊天,卻不說事兒。
林愛娣跟她說陸大嫂和林父、林躍這些拖拉機手的事兒,「我們後屯許光茂也開拖拉機呢,他和你家大嫂一組,整天倆人開一輛拖拉機,一起幹活兒。」
林姝:「我大嫂是拖拉機手,她總不能因為是女的就自己幹活兒吧?拖拉機手都要配合的。」
林愛娣:「是呀,他們好厲害啊,滿工分還給工資呢。」
林姝:「很累的,天不亮就去收莊稼、拉莊稼,回頭地裡空了還得去耕地、耙地、播種,都是他們的活兒。」
現在公社只有四臺拖拉機,一個公社十幾個大隊,幾十個生產隊,那麼多田地,反正不管是拖拉機還是牲口、壯勞力,基本都是沒日沒夜地幹活兒呢。
人和牲口還能歇歇,拖拉機是不歇的。
那拖拉機手就得輪班,晚上也得去幹活兒的。
說是賺錢,辛苦也是很辛苦的。
好在拖拉機手多,大嫂都是上白班。
另外為了讓拖拉機手有力氣和精力頂下這三個多月的秋收期,一個月有兩斤油、兩斤肉的補貼。
倆人正有一搭沒一搭地聊著,林愛娣還想呢,今兒你可沒啥好事兒了吧?
就在這時候甜甜和盼盼又跑回來,把懷裡的大碗放桌上,「娘,我大娘開著大拖拉機回來了,叫你呢!」
林姝:「叫我幹啥?」
倆崽兒就催她快去街上看看。
林姝就和他們出去瞅瞅怎麼回事。
不等到街上呢她就看到陸大嫂和魏玲以及另外一個男人從外面回來,大嫂穿著草鞋挽著褲管,頭上戴著斗笠,原本培訓稍微捂白那點又曬得黝黑。
男同志看起來二十七八歲的樣子,梳著三七分,戴著黑框眼鏡,穿著四個口袋,左胸口袋插著鋼筆,帶著前進帽,脖子上掛著一臺相機。
林姝熱情地和魏玲打招呼。
魏玲給他們互相引薦一下。
男人叫姚乃文,是拖拉機廠宣傳科的,同時在市文聯掛職、市雜誌社當圖文編輯,主要負責拍照片等。
林姝不知道普通人找工作那麼難,這人怎麼就能好幾個單位掛職,不明覺厲,熱情招待。
魏玲之前採訪過林姝和陸大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