爹總說是他倆睡覺不老實,她才不信呢!
她和盼盼睡在爺奶中間的時候,怎麼就不會變成爺爺睡中間?他倆怎麼就老實了?
總把他倆當小孩子糊弄呢。
看閨女翹著二郎腿美美地躺在大床中央,陸紹棠也沒趕她,小孩子睡得快,睡著就給她抱走也趕趟兒。
果不其然,甜甜早上鍛鍊,白天在學校和同學們瘋玩,下午又回來包餃子背書的,現在真的很困。
躺下和林姝說了三句話,讓娘給她擦擦香香,等林姝柔軟熱乎的手在她小臉上揉搓兩下,她瞬間就睡過去。
陸紹棠就不客氣地給閨女抱到外面小床上了。
林姝偷笑,「明早上你起來的時候再給她抱回來呀。」
現在拿閨女睡覺不老實當藉口可沒用,人家總不能從這床不老實到那床上去吧。
陸紹棠眉眼含笑,答應了媳婦兒的建議。
林大姐那邊,等她和侯母洗澡回家以後少不得又是一陣飽含熱淚的敘舊。
侯母在林姝這邊還能忍住,在自己兒子媳婦跟前就再也忍不了了,眼淚止不住的流。
「我以為和那些人一樣再也回不來了呢,在農場冬天還得去下地幹活兒,冰天雪地的,我和你們爸爸倆老傢伙,哪裡幹得動呀。」
她給兒子媳婦和孫子孫女們看自己變得粗糙的手,還有腳,「太冷了,腳上就生凍瘡,一冷一熱的還裂口子流膿血流,是真疼啊。」
往年她哪裡遭過這個罪啊。
侯偉和侯瑩年紀小,感情充沛,都忍不住嗚嗚哭了,心疼爺爺奶奶。
侯博雖然大一些,能剋制情緒,卻也眼圈紅紅的,默默地抹淚兒。
林大姐安慰道:「媽,回來就好,回來就不用再那樣了。」
孩子們也紛紛說以後都不用奶奶幹活兒。
侯母嘆氣道:「其實咱在家裡哪有什麼活兒啊,頂多買菜做飯洗衣服,農場那裡才忙呢,上工還不算,一口水也得去挑,一根柴火也得去撿,一口菜也得自己種,衣服破了也得自己縫補,真是柴米油鹽樣樣都得自己操心受累。」
她擦了擦眼淚,「幸虧只有我和你們爺爺去,你們沒用跟著,要不可太受罪了。」
侯偉哭得眼圈紅紅的,長長的睫毛也沾滿了眼淚,這會兒他眼睛亮亮地道:「奶,我們在盼盼家也是這樣的,盼盼二伯每天早晚挑水,我們在院子裡種了好多菜,每天澆水拔草抓蟲,我們還去地裡撿麥穗和豆莢呢,可好玩了。」
侯母一怔,有些茫然地看向林大姐和侯建文。
侯建文知道自己老媽從前養尊處優的,跟著爸家裡賺錢多沒吃過苦受過累,自然受不了下鄉勞動。
她描述的那些是鄉下社員們的日常生活,是下鄉知青們也會經歷的,或者說是他和媳婦兒、孩子們也需要適應經歷的。
好在有三妹一家幫忙,他們不需要為吃喝犯愁,不會被人排擠欺負,那些重體力活兒也都有人做了。
所以他深深地感激老陸家和岳母家,如果不是他們幫襯,他哪裡能有今天?
早在下鄉之初可能就鬱鬱不得志而生病了。
再有爸媽在農場那邊若不是三妹夫打招呼讓人照顧,爸媽還要受數倍的罪呢。
現在起碼人家不會安排他們幹太髒太累的活兒,冬天也有足夠的棉衣被褥禦寒,他們還會給帶一些燻肉、糧食過去補貼。
如果不是三妹夫,爸媽再過兩年怕是都回不來。
這些爸都清楚。
老媽不太注意這些,更關注她受的苦,侯建文也不和她說什麼,免得她覺得兒子媳婦不心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