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濤略見不忍,未敢探詢師父神色,目光在遠山夕陽間環顧。
岑繼雲卻滿臉興奮,叫道:“師尊這刀刃勁氣外放之功,武學史上從未曾見過,斷定空前絕後!不失為天下一絕,真教弟子大開眼界!”
歐陽刻嘴角撇了撇,看向梅超風。
梅超風面無表情,再殘忍十倍的場景,於她也司空見慣,毫不為動。
再看向十二名騎馬的蒙古工匠,他們雖身強體健,卻未習武藝,早已面無人色,一個個坐在馬上打擺子。
展飛桐倒也沒見到多少畏怯之情,只是多看了歐陽刻幾眼,感覺這位宏法宮聖子,功力又有精進。
白駝山臨近冰川極地,五月中旬的天時,穀道間地面猶自板結,要掘地三尺掩埋人馬屍身,卻較為不易。
歐陽刻令餘者不得插手,自行以勁氣切割山石土層,於道左山下掘出一塊巨型坑洞。
沈濤與岑繼雲、展飛桐連忙上前搬抬屍身,驢馬雖重,合三人之力也盡能推移過去,直到將人畜全然推入坑中。
再以掘出的覆土碎石掩蓋,直到坑洞處塞得嚴嚴實實,甚至墳起了高達一米有餘的土坡,方才大功告成。
歐陽刻解釋道:“諸位大師不遠數千裡,風塵僕僕來到我白駝山做客,卻不巧遭逢剪徑小賊,本座唯恐刀劍無眼,縱便驚擾了諸位也是尤為不妥,只好驟下辣手,教諸位大師看在眼裡,委實又慚又愧。”
他這話以蒙語說出,自是向十二位匠人陳述詮釋。
匠人們自是連稱不敢,又稱頌西域聖子出手果斷,行事一絲不苟,其待客禮節之周到,更勝黃金萬兩云云。
歐陽刻也是忽然想到,血腥殘暴的手段,無謂當著別人的面展現出來,哪怕親傳弟子,哪怕貼身侍寢的姬妾。
這回事做得冒失了!
或許真是毒素的誘因,引匯出自己暴戾嗜血的一面?
歐陽刻不確定,但回莊後自須沐浴更衣,清洗得一身清爽,才好去擁吻至愛的天雅。
掩埋人畜屍體,自是為了避免引發瘟疫。
歐陽刻藉此侃侃而談,向弟子傳授了一番生物化學方面的高深學識。
闊別四個月,又將見到天雅,歐陽刻禁不住心跳加速,胸中一片火熱。
殺人不會毫無感覺的,心中戾氣只會越加旺盛,這是歐陽刻在小說裡讀到的。
好處在於,歐陽刻並未以手腳直接觸碰死者,他覺得所謂殺人之後的戾氣叢生,就親身體驗看來,事實上若有若無。
直到回山莊與歐陽鋒見禮之後,他才發現,再一次誤會了自己……
或者說高估了自己。
信使於十日前傳報送達,歐陽鋒當即出關苦候,張燈結綵迎候少莊主歸來,搞得儀式感甚強。
歐陽刻一行丑時方至,於夜半時分大張宴席,不僅為了款待蒙古匠人,十六名弟子、蘇娟、展飛桐皆為座上賓,於是賓主盡歡。
宴畢,歐陽鋒攜著兒子的手,來到書房絮話時,歐陽刻已大感不耐。
他以為自己沉浸在思念天雅的焦灼中難以自拔。
個多時辰後已至寅時,將歐陽鋒勸往歇息後,歐陽刻卻徑奔地牢!
他給自己找的理由很有想象力。
當著石翠柔的面殺死她的師父蕭白雲,以驗證她的忠誠。
忽又想起,石翠柔已與兩婢、傻姑一併安置在客房歇息,所以需要喚醒她,帶同一起去往地牢,才是事務的條理。
如此便如一盆涼水淋頭澆下。
歐陽刻猛然醒覺,自己只是想殺人,找任何理由,都只因殺心未熄!
這股嗜血暴戾之氣如何息止,辦法已經不多了。
或許少女溫暖的體腔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