歐陽刻的意圖說來也猥瑣點。
明面上合作舉事的夥伴,沒必要傷了和氣,為點兒雞毛蒜皮的小事心生齬齟,更難免多生枝節。
因此向各方敬謝善意,最好是一個都不得罪。
要面面俱到左右逢源,引領得眾人一團和氣,歐陽刻沒那麼高不可攀的情商,他是絕對做不到的,但元力親和,卻能在潛移默化間,令每個人對他產生信賴感。
如此再於其間穿針引線,小心撮合調理關係,自己這個各方勢力的主心骨,雖稱不上穩當踏實,但也算是初步確立了。
歐陽刻道:“現下我再輸入一道元力,聶堂主此後運轉內功,務須每日搬運至少一個周天,若談到枯木逢春,華髮變青絲,尚未敢枉論,在下當能確保聶堂主益壽延年,精神健旺。”
聶榮景枯槁的老臉上大顯喜色,於他這個年紀而言,雖功力深湛駐顏有術,到底年紀大了,每日縈繞心頭的,早已與世情本末倒置,無外乎死期將至的憂慮。
臟腑器官衰竭,肌體松馳萎癱,生老病死,功力再深湛,也是避免不了的。
唯有些不切實際的幻想,那當然是向天再借五百年,若能回覆到青壯年的精神面貌,聶榮景這樣的武道高人,無疑甘願付出一切。
一縷元力入體,聶榮景當即坐倒運功,內息流動間,頓時大感體脈生機勃勃,茁壯而強健,不由喜色更甚。
臨去前還待拜倒致謝,被歐陽刻一把扶住,又是一番殷殷告誡。
宣告禮教皆屬末節,惟心向聖教,壯大宏法宮教權,與教民教友同舟共濟,秉承先賢聖意遺志,推陳出新,繼往開來云云。
聶榮景剛得了莫大好處,自然唯諾應聲,大表欽服,又是拱手又是作揖,頻繁見禮後匆匆離去。
如此小屋裡僅剩厲華、蘇娟、歐陽刻三人。
“感覺怎麼樣?”歐陽刻這時才問道。
厲華訝然,問道:“什麼感覺?”
“你突破凝真境了,未曾感到力量大增呀啥的?”歐陽刻更訝異。
“那倒是有的。”
厲華答過,隨手一掌疾揮,半米開外的榻前小几上那隻茶壺驟然出現一道裂痕,左右後仰摔倒,茶水在几案上潑灑開來。
歐陽刻拾起有把手的那半隻銀光閃閃的茶壺,凝目看向平滑的切口處,茶壺居然還是鋼鐵所制!
“這算不算凝力化形?”他不由問道。
蘇娟也感凜然,這掌風擊出猶如刀削,著實凌厲異常。
厲華道:“稱得上凝力遠擊,卻遠未達師尊內力化形之功。”
歐陽刻又問:“能在多大空間內生效?”
厲華想了想,道:“一丈之隔,當能略具威力,超出丈許,就消散若無了。”
“尚須著重習練,宏法宮不存武技傳承,這隔空遠擊之術,當可倚為戰鬥技藝。”歐陽刻囑咐道。
他是想到黃衫人霍鐵固,當初殺到山莊上,竟能以一縷袖風之力,令天雅經脈寸斷,其宏大的威勢應遠在厲華之上。
如此便詳細說將起來。
不料厲華反駁道:“普通人未習內功,沒有內力護體,要令其經脈寸斷也好,臟腑受創也罷,哪怕遠隔一丈之距,似也並不為難。”
“這內勁……隔山打牛的功用,是凝真境才能有的?”歐陽刻訝聲問道。
厲華還未及答話,蘇娟搶聲道:“內勁分暗勁與明勁,其細化運使,存乎於武者一念之間,少主多加試練,必能運用到得心應手。”
這看來蘇娟也是很懂的。
惟有自己不懂!
歐陽刻又有點沮喪了。
厲華笑了,道:“師孃天賦傲人一等,又觸類旁通,所見極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