黃衫人已經死了,率領的三十六名黑衣武士,也都死得乾淨。
當時遣人上山投送的拜帖,下款註明的就是“黃衫人”,自稱的卻非東方明教,而是崑崙山上的宏法宮。
見來人也非大部隊入侵,僅三十多名隨從,山莊力量盡能抵敵,又當著東邪黃藥師的面,豈能示弱,歐陽鋒自然放行。
宏法宮與東方明教有何聯絡,歐陽鋒原只道不過先禮後兵的江湖約架正常流程,也沒怎麼放在心上。
誰知雙方還未分賓主敘話,黃衫人已痛下殺手。
他隨手扯了條莊外的古榕樹枝,黃藥師、歐陽鋒還以為他要展示什麼高深武學,不由瞠目以對。
那根樹枝尖頭處很不圓潤,黃衫人揮出樹枝,劃開了肅立一旁的童坤腰腹,肚腸五臟尚未流淌而下,他一腳蹬出,便將童坤揣下了半山腰。
如此一來,黃衫人卻無須進山莊虐殺了,西毒就在莊外迎候,正主兒找到了,莊丁護衛自然緊急救援,一哄而上。
普通護衛遇到如此之強的高手來犯,那自然一碰就倒,歐陽刻那群弟子全到了,但除沈濤外,餘者跟黑衣武士相鬥,三個打一個都很是勉強。
黃蓉不走梯階清晰的山道,卻躲在山窪間,遙遙聽得山頂打鬥聲響消隱,便亦步亦趨地循山壁攀援上去。
果然敵人全軍覆沒,山莊更死傷慘重,歐陽刻那群弟子十停中去了八停半,還活著的不過十六人。
好在東邪西毒的命是撿回來了。
已遣人下山傳訊,需要大批次人手上山,搬運屍體照料傷員。
歐陽刻掠走四處,到處尋摸,能救則救,救不了只能徒嘆奈何。
黃蓉來到之時,他已蹲守在天雅身邊。
“她便是你的妻子?”黃蓉看他神色不對勁,上前輕聲問道。
落雪小了一點,山頂風勢不竭,吹得雪片兀自四散飛舞,或坐或站的一些人,頭肩上無不覆滿雪花。
歐陽刻不吭聲,只是死盯著昏睡中的天雅,蹲在那裡好似成了雕像。
他好像特別在意落雪,大幅彎身向前,將席地躺臥的天雅遮在身下。
楊鐵心走過來,穆念慈也走過來,側旁不遠處正坐著東邪西毒。
黃藥師的話都聽在耳裡,少莊主精擅醫道,自必早已識別清楚。
天雅經脈寸斷,臟腑受創,已非藥石可醫。
歐陽刻忽然抬頭,咧嘴笑出聲來,眾人都感奇異。
“黃姑娘,我想拜託你一件事。”
呼呼風嘯聲中,歐陽刻的聲音有些低沉沙啞,但黃蓉離得近,自聽得清楚。
“你說,我一定做到。”
黃蓉答得鏗鏘,今日可說雪蟾蜍一舉奠定勝局,若非歐陽刻有指使毒物殲敵之舉,顯然眼下就是另一番局面了。
“我請求你照顧我妻子二十……不,十五年!”
歐陽刻琢磨著十五年後,天雅再天真爛漫,也是個成熟婦人了。
閱見了十五年的人情世故,加上白駝山的巨量資源,加上那些弟子的善意照拂,天雅很可能已然大權獨攬,至少也活得清雅尊貴。
至於歐陽鋒兇殘成性,能耐得住一兩年不殺天雅,就算養氣工夫過硬涵養過人了,因此需要桃花島有以牽制。
“我一個小孩子,還要別人照顧呢!怎能照顧你妻子?再說了……”
黃蓉不以為然,又道:“我爹說,你妻子臟腑受損,大概就……你也別太難過了。”
“我能救她。”
歐陽刻輕輕一笑,語氣並未加重,又道:“姑娘雖年紀不大,但身為桃花島門人,自必一諾千金,我信得過姑娘一句承諾。”
“藥醫不死病……你怎麼救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