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蘭時見他願意和裴厭說話,腳下悄悄慢了些,落在後面幾步,和狗兒走在一起。
也不知為何,聽見顧蘭興喊厭哥,他總覺得像是外面那些混子無賴喊頭頭的語氣。
顧蘭興也著實像是有些敬重裴厭,他看得發笑,抿了抿唇將笑憋在嘴裡沒出聲。
自己這個堂弟從小就有點一根筋,有時會同一些野小子打架惹事,幸而他二伯二孃管得嚴,不讓和亂七八糟的人廝混。
也幸好顧蘭興如今大了一點,家裡人時常提點喝令,沒養成遊手好閒的性子,這一二年也慢慢懂事,知道利害了,不再與那些愣頭愣腦的來往。
正走著,碰見有人下山,顧蘭時看一眼,認出是村頭許柱子,便喊了聲柱子叔。
許柱子挑了一擔柴,手裡拎了只半死不活的野兔子,偶爾蹬一下腿,他哼了幾句山歌,顯然心情很好,瞧見裴厭後,也只是不哼歌了,下意識攥緊手裡的野兔子。
顧蘭瑜笑著說:「柱子叔,打到兔子了。」
「哈哈,運氣好運氣好。」許柱子顯然很受用,只是嘴上依舊客套,說:「不過是碰見個跑得慢的,也不知是暈了頭還是怎麼,我看見它在跟前草裡,也沒帶傢伙,生怕跑了,急得用手裡一根樹枝去打,正好抽在腦袋上,它就暈了。」
他往顧蘭興這邊走,沒敢和裴厭擦肩而過,到幾人跟前後特意提起手裡的兔子讓看。
顧蘭瑜說道:「還挺肥。」
許柱子那叫一個高興,上山打柴還能逮著個野味回去打牙祭,運氣好又有口福,炫耀過後他心滿意足,問道:「這麼晚了,怎麼還上山?」
他說著,見幾人背著有蓋的竹簍,還有長筷子,便笑道:「是去捉毒蟲?」
也就夏天夜裡能抓這個了,不然誰會晚上上山。
「正是。」顧蘭瑜點頭道,這事根本瞞不過,支支吾吾遮掩反倒不爽快,還惹人猜忌。
「別貪多,天晚了就快些回去。」許柱子叮囑道,說著便先下了山,又回頭說:「路上謹慎些。」
「知道了叔。」顧蘭瑜答應著,幾人又往前走。
「厭哥,我四叔說了,你打鳥的本事可準了,一彈弓一個,改天也教教我。」顧蘭興對這個堂哥夫其實一直都很好奇,長得高,又是打架好手,這會兒越叫越順口。
顧蘭時覺得他有點像纏著大孩子玩的小孩子,果然沒怎麼長大,還是小時候那個樣子,那時總愛跟在狗兒屁股後面喊哥哥。
他這般熱情,話也不停,裴厭停頓一下,隨後點頭:「可以,這個不難,等空閒了教你。」
「我也跟你們來。」顧蘭瑜對這樣的事同樣有興致,說道:「厭哥,你可不能只教他。」
「放心吧,還能少了你。」顧蘭時在旁邊說道,他挺高興的,裴厭性子偏冷些,話也少,有人找他玩也算開解開解。
「嗯。」裴厭在前面應和他的話,又看看前面的路,就往前天去過的那條土溝走。
顧蘭興和顧蘭瑜路上還嘰裡呱啦的,明顯有點激動。
等到了地方,走下斜坡之後,看著裴厭扒拉開的石頭縫裡有一窩蠍子,石頭翻開後蠍子受驚,要麼往旁邊逃竄,要麼豎起有毒針的尾巴做威脅狀。
不是沒見過蠍子,一個兩個還好,突然看見這麼多,兩人俱是有點怯上,齜牙咧嘴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都沒先動手。
「哥,你先。」顧蘭興攛掇著顧蘭瑜打頭陣。
狗兒翻個白眼,將火把往前舉了舉,示意給他照亮,說:「你來,剛才不是說你膽子最大,蛇蟲都不怕,豈能怕這個。」
裴厭看慣了這些,在他倆謙讓的時候早拿了長筷在手裡,胳膊一伸一夾一個準。
這會兒天還沒徹底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