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玄青嚥下嘴裡一口饅頭,說:“吃了,半路逮了只兔子,連皮毛都不用我剝,它們咬著拉扯就給吃完了,等會兒再喂來得及。”
這麼一聽,陸谷就坐踏實了,安心坐在旁邊看沈玄青吃,眉眼裡全是淺淺笑意。紀秋月奶完孩子後進來,他給搬了椅子過來讓坐下。
“阿嫂吃不吃。”陸谷把饅頭碗朝紀秋月這邊挪了挪。
“不了,方才喝了不少水,肚裡正撐著,忙完再回來吃。”紀秋月笑著哄了昭兒一會兒,歇過腳後才把孩子給陸谷,自己提上灌了水的瓦罐又下地去了,走之前還叮囑沈玄青不用去地裡,讓多歇歇,山路那麼遠,走一趟不容易呢。
不過話雖這麼說,沈玄青吃過後,還是和陸谷到地裡去了一趟。
衛蘭香見二兒子回來歡喜無比,自己弄了一身泥水臉上還流著熱汗,卻喊沈玄青快回去歇息,方才紀秋月過來時悄聲跟他們說了公梅鹿的事,不然田裡人這麼多,大聲講出來旁人還覺得他們愛顯擺,她心裡很高興,二小子果真能耐果真厲害。
沈玄青本來想著自己衣裳髒身上也髒,不如幫著幹到晚上,可一轉頭看見陸谷亮晶晶的眼神,打定的主意一下子就變了,他都已經回來了,遲這小半天沒什麼,明天一早再下地也不晚。
抱著昭兒回來後,趁太陽沒落山,沈玄青燒了一鍋熱水又洗頭又洗澡,弄完後一身輕快乾爽,人都精神了幾分。
陸谷抱孩子背孩子一天有點累,有身子後吃得雖多,但精神頭不怎麼比以前好,就進了西屋把昭兒放在搖籃裡。
紀秋月和沈堯青夜裡歇在這邊,連木搖籃也搬了過來,昭兒如今大了,不像剛生下來那樣小小的,夜裡睡覺怕翻身亂滾,沈堯青就找木匠打了個木搖籃,孩子若獨自睡覺時,不怕他滾下床去。
沈玄青一進門就看見自己夫郎眼睛都亮了下,哪有不高興的,一雙星眸裡全是笑意。
躺在搖籃裡的昭兒手腳都在動,他不會說話,但有時會發出無意義的咿呀嗚嗚聲,像是在學人說話,見他流了口水,陸谷用手帕給他擦了擦,不曾想手帕被昭兒攥住,抽也不好抽,要是惹哭了得好一陣哄,只好讓他拿著玩了。
沈玄青過來在床邊坐下,兩人捱得緊,腿都貼在一處。
陸谷手被握住後沒有掙動,臉上淺淺笑意越發好看,見沈玄青披散的頭髮尚未乾透,笑眯眯說:“還是到外面坐,趁太陽沒落下去曬曬頭髮。”
“行。”只要和夫郎在一塊兒,沈玄青哪有不答應的。
陸谷看一眼搖籃,又開口:“我抱昭兒,你把搖籃弄到院裡去,讓他睡在裡面玩,不然得一直抱著。”
他說得很隨意,也確實是實話,昭兒其實挺乖的,睡著時不用操心,可一旦醒來,他幹活時就得揹著抱著,久了免不了會感到一陣力不從心,好在不幹活的時候就能坐下歇腳,也能把昭兒放進搖籃裡讓他睡覺或是玩耍。
沈玄青眼神微頓,問道:“家裡何時插秧的?”
怎麼突然問到這個?
陸谷不解,但如實答道:“昨天一早,娘就和大哥他們去了,雁雁這兩天也弄得跟個泥人一樣。”
已有兩天了。
沈玄青見他偶爾會露出一絲疲色,心裡就不大痛快,雖說鄉下夫郎沒那麼金貴,在附近幾個村子裡,年年都能見到大著肚子還在幹活的婦人或是夫郎,但他就是覺得不爽利。
陸谷從小到大也見慣了,因此不覺有什麼,除了春耕這兩天,之前他不用做飯洗碗也不用洗衣割草,肚子起來後衛蘭香連雞鴨都不讓他餵了,也或許是因為有身孕後就沒怎麼幹過活,這一做起來反倒不習慣了。
人非聖賢,沈玄青一個是不痛快自己在山上耽誤太久,錯過了春耕,另一個有點不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