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有許下什麼承諾,只道:“小舟,你已經做到你能做的全部,接下來,我也會做到我所能做到的全部。”
“我們盡人事,聽天命。”
林舟嗯了聲,緊緊攥著林小草的手。老人看過來,神色平靜寧和:“小舟。”
林舟垂眸,沒說話。
林小草笑了笑,半晌,才道:“放手吧。”
“我會努力活下來。”
化療、吃藥、忍受痛苦和折磨六百多個日夜,她咬牙撐下來的動力,不僅是因為渴望生命,更是因為她知道,林舟在很努力、很用力地想讓她活下來。
她都看在眼裡,所以不說,卻也用力支撐。
林舟沉默許久,才點頭,對林小草露出一個微笑。
“好。”
手術門關閉。
林舟站在門前,慢慢被巨大的情緒吞沒——又一次,除了等待和祈禱,他什麼也做不了。
他的臉上已經很久沒有出現過這種蒼白碎裂的脆弱。
而這一次,瞿寧森終於可以不必旁觀,而是上前,緊緊將清瘦微抖的少年攬入懷中。
他們都沒有說話。
這一刻,什麼也不必說。交疊的雙臂、緊扣的十指、同頻的呼吸,都已經將彼此想說的話語無聲道盡。
而這一次,林舟終於也能靠進一個溫熱寬闊的懷中,宛如找到支撐的脆弱雕塑,輕輕閉上眼祈禱。
祈禱,命運的垂憐。
如果說他的前半段人生如此絕望、無力、痛苦。
如此疲憊勞累,都只是命運為了交換從今以後,門內的林小草活下來的代價。
那麼林舟想,他心甘情願。
他真的心甘情願。
燈光下,瞿蔓抱著李熹露,瞿寧森擁著林舟。
少年細密的睫羽在空中微顫,粥粥似乎也能讀懂氣氛,乖乖地伏趴在座椅上,圓圓的貓瞳定定看向手術室。
不知過了多久。
窗外的晚霞變成黑夜。
手術室的紅燈終於熄滅,綠燈倏然亮起。
護士開啟門,吳菲走出來,點頭:“手術很成功,兩位病人已經轉移病房了。”
林舟嗯了聲,勉強笑了笑:“謝謝您,吳醫生。”
吳菲嘆了口氣:“我還是那句話,盡人事,聽天命。”
換腎手術成功率很高,但,它只是跨過死亡的第一關。
術後的排異反應、身體適應、存活率等等,都是危險至極的問題。如果排異反應嚴重,不出一個月,接受移植的病人就會迅速死亡,無法挽回。
隔著玻璃,林舟看著病房裡還在昏迷的老人。
瞿寧森握住他冰涼的手,聲音很輕。
“這是療養院最好的病房,機器和藥物也是最新最先進的舟舟,相信奶奶。”
林舟嗯了聲,深吸口氣,神經依舊繃緊。
他忽然想起什麼,掏出包裡的一張卡,輕輕塞進瞿寧森的西裝口袋。
“手術費。”
林舟看著他,漆黑的瞳仁在燈光下平靜而澄明,令瞿寧森無法說出拒絕。
更何況,少年還很輕地笑了下,不知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