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從石撓了撓頭, 「別看這床舊,木料好得很,非常穩,倒是孩子的小床,我還真有心請老木匠打一張。」
說到床,沈良軒清咳一聲,有些不好意思地對沈大伯道, 「爹,我倒是想要一張新床。」
他那床翻個身都咯吱響,就怕哪天醒來就躺地上了。
沈從石噗嗤一笑,沈大伯也笑, 「年紀輕輕的,也沒娶媳婦,打什麼新床,將就著用。」
這時候,沈良軒才反應過來,方才兩位長輩在說什麼話,他的臉一下就紅了,直接出了房門,去搬桌椅板凳進堂屋。
「臉皮薄得,」沈從石又是一笑, 「老大不小了,大哥,你和大嫂可得抓點緊。」
「還用你說,」沈大伯回了一句,想到和老伴兒之前細說的那些話,沒再多說。
新房子被收拾得七七八八時,夜間下了一場雨,第二天一早,沈從石和沈大伯就去新房子裡轉悠,回來時二人臉上都帶著笑。
「房頂搞得好,沒有漏雨的地兒。」
這場雨後,地裡的雜草瘋了一般生長著,大家也開始去上工了。
王素芬一人在家,大伯孃不是很放心,想想王素芬年紀也比年輕孕婦大那麼多,沈從石這也算是老來得子,那不得緊著點?
所以乾脆大伯孃就幹半天活兒,下午回家陪著王素芬。
沈從石夫婦自然將這份情誼記在心裡。
「你怎麼了?魂不守舍的。」
幹活兒時,沈良軒發現李志紅不對勁兒,於是在歇息時,他問道。
李志紅長嘆一聲,伸出手做了個摸錢的動作, 「這東西真饞人。」
「怎麼說?」
「做了個夢,夢裡我看中了一姑娘,好傢夥,一千八的彩禮!外加三大響!牛吧?」
在這個彩禮二十到一百不等的鄉下,一千八外加三大響,那確實有些重。
「牛,」沈良軒比了個大拇指, 「然後呢?」
李志紅又是一嘆, 「然後我賊喜歡那姑娘,為了娶到她,我拼命搞錢,結果錢還不知道夠了沒呢,就被我弟弟那臭腳給踢醒了!」
一想到這事兒,他就生氣。
「…。那是個夢。」
沈良軒有些不解。
李志紅看了他一眼, 「真是個愣頭青,我當然知道是夢,可也知道我要是手裡有,那當我再遇見心動的姑娘時,我就能把她娶回家了。」
再…。
沈良軒想起秋燕。
他給了李志紅一下, 「那就搞錢!前些日子我也忙,沒能上山,咱們得空了,就去找蘭草。」
「現在山裡的東西餓著呢,還是再等等吧,別錢沒搞到手,人那啥了。」
「說點好聽的!」
二人鬧了一會兒後,聽見哨聲,便起身繼續幹活兒了。
許是一個兒子離了心,一個兒子坐了牢,沈從山一家安靜得很,甚至不往人多的地方去,這可算是稀罕的。
但即便他們想去熱鬧的地方,村裡好些人也會起身離開。
和沈從石當年勞改的原因不同,沈良國乾的是投機倒把的事兒,那可沾不得。
雖然也有偷偷賣過東西的,可這個時候能離沈家二房多遠就多遠。
沈良軒對上楊氏那雙惡狠狠的眼睛時,毫無波瀾地提著鋤頭離開了。
等傍晚回到家,看著家裡的草房泥巴院時,沈良軒忽然想到李志紅上午說的話。
他拉了根凳子,坐在院門口,下方是沈從石的新家,再往下走不遠處就是沈青青家。
恰好此時沈青青正被幾個侄兒拉到柴房那做什麼,幾個小蘿蔔圍著一青蔥一樣好看的姑娘,沈良軒的視線自然落在那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