才磕到的左手背已經腫起來一大片,中間那道磕痕破皮嚴重,正浸著血絲。
“我都沒注意。”林簡嘀咕一句,就要用另一隻手去拿沈恪手裡蘸了碘伏的藥棉,“我自己來。”
卻不料沈恪輕輕一避,輕巧躲開,沉聲又說了一遍:“手。”
林簡愣了愣,才發現他此時的眸光微沉,神色和語氣一般,竟然也有些冷淡。
林簡靜默半晌,終於後知後覺地意識到,沈恪似乎真的是在……不高興?
但沈恪從來都不是一個喜怒形於色的人,他向來內斂淡泊,哪怕久居高位,在與人相處時,更多的也是無從窺探的距離感大於聲勢凌人壓迫感,況且他從來恣意隨性,跟在這樣的人身邊長大,林簡甚至從來沒把這人當作“長輩”來看待——
也正是如此,久而久之,才會讓那些暗生的貪嗔痴破土萌芽。
但此時,沈恪微微蹙著眉,深邃的眸光看過來時,卻無端帶著壓人的勢道。>r />
半晌之後,林簡終於妥協在他靜而沉的眼神中,抿了下嘴角,將手遞了過去。
沈恪看他一眼,沒說什麼,垂下視線給他消毒上藥,但林簡卻在某一刻,忽覺方才他身上那股無形的壓勢淡了幾分。
偌大的客廳內一時靜寂無聲,窗外瑰麗斑斕的霓虹光影透過落地窗倒映灑落在地板上,純白色的紗簾被流動的夜風掀起一角,像是安靜河面上汨汨流動的細波。
過了很久,林簡從自己紅腫的手背上抬高視線,看著沈恪低聲說了一句:“沒事,其實一點都不疼。”
() 落在手背上浸了碘伏的藥棉停頓一下,沈恪無聲地嘆了口氣,又換了一塊藥棉,浸好碘伏後重新覆在他手背上:“這話你從小就說,我倒是聽習慣了。”
他就這樣毫無徵兆且神色自然的提起“曾經”,著實讓林簡愣了一下。
林簡看著那人垂落下來的眼睫,嘴唇動了動,但最終還是咽回已經到了嘴邊的話,過幾秒,兀自抽回手,說:“可以了。”
清瘦的腕骨從視線中離開,沈恪這次沒再勉強,扔掉手中一次性的醫用鑷子,過了幾秒,問他:“這是你原來的那個高中同學?”
林簡有些意外:“你還記得?”
“記得。”沈恪點點頭,淡聲說,“那年生日晚宴一堆人裡就數你們倆最親近,生日宴剛到一半,你們就揹著別人跑到露臺去躲清靜了,好像當時他還送你……”
沈恪說到這頓了一下,側眸看見林簡微微眯起來的眼睛,正表情不善地盯著他,好像在說“你往往下說一句試試呢?”
當年在露臺那盒“超薄”帶來的窘然,此時像是舊地重遊一般,再次回到了林簡神色淡淡的臉上。
沈恪看著他靜了靜,而後偏開頭沉沉笑了一聲。
而無論時間過了多久,只要林簡看見他這樣帶著笑意的側臉,依舊什麼脾氣都能煙消雲散。
“所以,今天是約好了和老朋友敘舊?”沈恪問。
“嗯。”林簡應了一聲,“很長時間沒見面了,上次見到還是我在港城的時候,正好這兩天有時間,就約著碰個面。”說完他眉心微皺,略帶嫌棄地追了一句吐槽,“誰知道這祖宗鬧騰這麼大一場。”
他說完又去看沈恪,本想說“還給你添了麻煩”之類的話,可不知道為什麼,沈恪聽他敘述完這段前因後果後,便兀自移開了原本停留在林簡身上的那道視線,轉而拋向不遠處的落地窗外,側臉的神情再次淡了下來。
林簡心中驀地一磕,暗自收住了未竟之言。
一層客廳沒有開主燈,只有沙發島臺這邊的一盞落地燈亮著,光影溫黃融融,落在再次緘默下來的兩人之間,映照在燈光之下的兩道影子投射在澄亮的地板上,似近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