孩子八成是這些年耳濡目染被自影響了——
一個把工作當生活,一個把學習當物件。
而且就衝林簡這言談舉止少年老成的模樣,桃花運再旺有什麼用——估計按個軸承都轉不動,到底是自己瞎操心。
沈恪說完就從沙發起身,像是要回房間。
“你要睡了?”林簡問。
“嗯。”沈恪應了一聲,徑直往樓梯方向走,邊走邊笑著低聲說,“今天晚上就當我時差病,說了什麼別往心裡去。”
林簡看著他的背影緘默一秒,輕聲說:“知道。”
“合群是社會期許,自我是個人自由。”沈恪上樓梯時思維完全恢復清晰,隨著腳步留下的話像是一顆定心丸,聲調沉緩地慢慢融化在林簡耳中,“別人的話聽聽就算了,沒必要為了迎合客觀期待而放棄你的自我原則。”
林簡心中倏地一跳,明知這樣問很突兀且不合情理,卻沒能管住自己脫口而出的話。
“那——如果我也不是你認為的那樣……或者說,沒有長成你期望中那樣的人呢?”
沈恪停下步子,扶著樓梯扶手轉過身,似笑非笑地看著他說:“為什麼要長成我期望的那種樣子——我,或者是任何一個人,認為你該怎麼樣都不重要,沒有人就應該按照別人的意願成長。”
“……這樣自由生長,會不會有點自私?”
林簡也不清楚自己是在執著什麼,或者說在隱約地鋪墊著什麼,只知道如果有一天沈恪會對他產生類似於“失望”的態度,那將是一件自己無論如何也無法接受的事情。
所以有些醜話,要先問在前面。
沈恪居高臨下地站在樓梯上,眸光中含著一點笑意,看向他的眼神溫和又寬容,那樣始終溫沉平和的目光好像在問“這是什麼傻問題?”
而下一秒,他卻用最從容的嗓音,給最鄭重的回答——
“還是你小時候我說過的那句話——在家裡,在我這裡,你想怎麼樣都可以。”
孤拔高大的身影消失在二樓臥室門後,房門關上後,林簡獨自在客廳靜坐了許久。
直到將堵在肺腑中的那口氣慢慢地撥出來,他才一點一點地鬆弛了肩背,放開了一直握得死緊的右手。
暖澄明亮的燈影下,掌心中早已是一層泛著潮溼水光的薄汗。
就猶如他今晚那顆彷彿被烈日暴曬過後,又被清潤細雨溫柔打溼的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