的汗滴墜落於紙上,霎時泅開了那幅蒼勁狂放的墨跡,“我——”
“別說話。”沈恪聲中帶蠱,卻又流露出一絲極致的冷靜,“想看就成全你。”
說完掌心忽然重重輾轉擦過,林簡脊背霎時弓起一道幾近彎折的弧度,片刻後,又像渾身力道都被卸下抽離般,前額虛
() 虛抵到了面前的長案之上。
一室靜謐,只餘林簡失頻零亂的低喘和心跳聲,而直到此時,沈恪終於大發慈悲地放過他。
林簡脫力般俯在桌案之上,神情中還帶著幾分迷亂與恍然,而下一秒,他側著頭,原本就緋然異常的臉色再度瞬間爆紅。
他眼睜睜地,看著沈恪一臉泰然地將手指懸於桌上的那方硯臺之上,指尖的液跡蜿蜒而下,滴滴滑落於濃墨之中。
黑白混融,極簡極豔。
“……”
這畫面太過驚詫駭人,以至於林簡只能微微瞪大了眼睛,卻已經完全喪失了思考的能力。
而後,沈恪抻了一張紙巾隨意擦過指縫,竟然真的重新拾筆,毫端在那方墨硯之中蘸飽攪過。
“沈恪!”林簡剛剛明明沒有出聲,但此時嗓音卻啞得一塌糊塗,細聽還帶著一絲難以察覺的惶恐,“……你要幹什麼?”
他試圖掙扎著起身,卻再度被沈恪溫熱的掌心輕輕按了回去。
“不是要我教你。”沈恪說,“現在得了墨,可以潤筆了。”
“你……”
下一秒,沈恪懸腕提鋒,在林簡仍浸著久久未褪的血色和一層薄汗的清瘦脊背上,倏然落筆。
林簡只覺得頭皮驟然發麻——
毫鋒混著溼汗遊走於面板上,毫釐之間的觸碰與遊弋,觸感極端微妙,幾乎讓人不敢呼吸。
雖然腦子已經成了一團稠密的漿糊,但在沈恪停筆的那一瞬間,林簡還是後知後覺地反應過來,他寫了什麼。
筆勢穩而靜,只有兩個字——
我的。
額前的一滴汗珠順著鼻樑滑過眼角,林簡狠狠閉了一下眼睛。
從始至終,沈恪無論是神態還是面容都很冷靜,保持著一貫的氣定神閒,從容沉著。
但這是林簡第一次,真真切切、身體力行地感受到,沈恪隱匿於平靜沉邃外表下的狂瀾暗湧。
像是無聲燃燒著的幽藍色的烈焰,極致冷靜,又極致瘋狂。
書房之地,翰墨留香。原本是存風韻雅的一方天地,此刻卻成了縱情胡來的溫柔鄉。
清冷沉靜的青年虛臥於書案之上,白皙勁瘦的身軀不著寸縷,背上墨痕斑駁交錯,唯有那兩個字,宛如力透脊背,直直戳進心窩正中央。
我的。
林簡在一室狼藉中輕輕閉上眼睛。
心底有個聲音卻在嘶吼叫囂著——
絕交吧,天殺的許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