伐。
張誠意識到了問題,他朝陳萍比了一個噤聲的手勢,旋即便跨過門檻,朝陳白追去。
少年翻身跨上馬車,目光有些暗淡。他深吸兩口氣,剛打算抽打馬鞭子,卻發現方才的年輕儒生,此刻竟已然站在了自己身前。
“張先生?”陳白詫異,身為問心境修士,竟對張誠的行動毫無察覺。
張誠點頭微笑,他緩緩開口解釋道:“方才我與王爺不是在笑你,只是聽了你的發言,我們心裡有些共鳴,你莫要生氣,好不好?”
陳白一時間不知說些什麼好,他看了一眼還站在門口的年輕王爺,抬手作揖。
“王爺,小白錯了,不該亂髮脾氣,請您恕罪。”陳白說道。
陳萍轉頭大笑,他爽朗道:“小白啊,別一口一個王爺王爺的,你大可直呼我名諱便是,不在王府,你我就是哥倆,咱平輩論交。”
陳白愕然。
張誠哈哈一笑,轉頭走回竹樓方向,他勾搭起陳萍的肩膀來,兩人一同朝學塾內走去。
陳萍突然對陳白高聲說道:“小白,等下把我車廂裡那兩罈子桂花釀拿來,今晚咱們宿醉。”
少年應聲說“好”,旋即笑著駕馬遠去。
……
陳萍與張誠行走在這座算不得有多風雅的小竹樓裡,細細的打量著竹樓上的點滴,不覺回憶起了一旬前與陳白初到此地時,聽年輕書生講起的一些往事。
要說張誠,那可是這白沙鎮乃至整個禹州,遠近聞名的讀書人,是中過舉人的私塾先生。
而這座小竹樓,原本住著一位老學究兒,沒人知道他叫什麼,只知道是姓範,曾娶過一位姓胡的屠戶家的女兒為妻,熱衷於考取功名。
只可惜這老頭兒年少輕狂,曾因為一些瑣碎,得罪了縣裡的教諭,最終苦讀二十年,卻也未落得個童生,無緣科考。
童生是沒著落,可老學究兒也要吃飯不是?
苦讀了二十年,原本地裡刨食兒的本事也生疏了。無奈,便回鄉修了這座學堂,美其名曰要坐堂講經,桃李遍天下。
只可惜教書幾十年,教出的除了地痞無賴,便是酒囊飯袋,一個正兒八經的讀書人沒教出來不說,卻個個眼高於頂,議論當今世事,嘴下從不留德。大體全是我上我也行的樣子,外人看了恥笑,學究也感到難堪,身體隨著年齡的增加一日不如一日,終於還是在五年前冬末病倒了,而這一倒,便倒進了墳墓。
好在,老天爺好像只是跟那位姓範的老學究開了個玩笑,三年前,其關門弟子張誠考中童生,而後秋闈,又再次考取了第七名解元,不可謂不春風得意。
如此一來,在張誠的風頭一時無兩之下,鄉里鄉親也便消停了說閒話的嘴巴。再之後,有人去看過那位姓範的教書先生的墳墓,這才知道此人原來名叫“范進”,“進士及第”的“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