粵省,榕城,城中村——林村。
主街祈福路上人流如織,一家音像店門口的音箱裡播放著刀郎悲痛欲絕的歌聲——“2002 年的第一場雪,是否來得更晚一些……”。
午後的陽光透過密密麻麻的電線,斑駁地灑在坑窪的水泥路面上,空氣中瀰漫著油炸食品和新鮮水果混合的香味。
林思武身著嶄新的軍便服,揹著巨大的野戰雙肩包,矗立在街道中央,困惑地望著這條陌生又熟悉的街道。
“我居然重生了!”
林思武咬牙咬自己的嘴唇,很痛,這不是在做夢。
上一世,林思武退伍回家,因為女友林慧珍移情別戀,憤怒地抽了她一耳光,把母親氣得心臟病發作去世,自己後悔一生。
隨後,自己倒了大黴,去 KtV 裡買醉,被人栽贓陷害,進了看守所以後,又被世仇派殺手捅傷了腎臟,傷好後又洩憤報復傷人,在監獄裡度過了悲慘的二十年。
這一世,我一定好好把握,爭取過一個完美的人生!
林思武感覺心跳加劇,手心裡全是汗,急忙向衣服上擦了擦。
“先回家看看媽媽吧!”
又繼續前行數百步,林思武驀然咧嘴憨笑,他見到了小廣場左側的林氏嗣堂,兩尊土狗似的石獅子還是那副老模樣,憨憨地看著自己,似乎沒有歲月侵蝕的痕跡。舉頭看去,巨傘似的大榕樹幾乎遮蔽整座嗣堂的天空。
殘留的景物觸發了大腦的回憶機制,原主記憶中的一幅幅畫面在他大腦中開始快速復甦,林思武感覺有些眩暈。
“你……你是刀哥嗎?”
林思武轉身看見右側有一名身穿白色連衣裙的女孩,黑色的披肩發,娃娃臉,彎彎的月牙眉,雙手緊張地抓著名牌坤包,目不轉睛地打量著自己。倏爾,林思武腦子裡浮現出一名馬尾辮女孩的容貌,迅速地與眼前的女孩融合在一起。
“阿珍?!你……你不是戴眼鏡的嗎?”
“啊?真的是你唉~咯咯咯~” 女孩幾乎要跳起來,揚起手裡的白坤包,不輕不重地砸了一下林思武的左肩。
林思武激動起來,上一世,林慧珍是一個眼鏡妹,自己打她的那一巴掌真是不應該,“哎,年輕氣盛,愛之切,恨之切啊”
林思武大腦中閃過一幅畫面,是身體原主對林慧珍的感情。林思武感覺很奇怪,好像和上一世很不同,原主似乎對林慧珍並沒有特別迷戀。
林思武痴痴地盯著林慧珍。
午後的陽光亮亮的,從大榕樹的枝條間隙灑落進來,微風盪漾,空氣中瀰漫著桂花的香氣,這是榕城難得的好天氣。
林慧珍見林思武這副模樣,婉兒一笑,拉著他去買糖水。二人邊走邊聊,幾分鐘後,林思武弄明白了——林慧珍上個月做的鐳射眼底手術。還有,自己家拆遷後,原地回遷的樓房就在嗣堂東側的池塘邊上。
當聽到母親林婉明天出院時,林思武心裡打起鼓來,思忖著,原主上次返回營區,母親在信中還說自己身體沒問題、好得很,怎麼突然就住院了呢?千萬別出現危險啊!
困惑思索中,林思武聽聞林慧珍已經有男友,心裡酸溜溜的,愣了小半晌兒,回過神來,不敢再看她。在原主林思武入伍的第四年,林慧珍在信中主動向他表露心跡,書信往來頻繁,林思武對她不冷不熱。
“不沉迷就對了!”
林思武在心裡暗自點頭,對原主的心態大加讚賞。
說話間,二人來到嗣堂後面的停車場,林慧珍的臉紅紅的,眼神閃爍,忽然問他:“你不怨我嗎?”
“唉,怎麼這樣問?青梅竹馬,你還不瞭解我嗎?” 林思武輕嘆一聲,不知道如何對待和她的這段情,心裡堵得慌,眼神迷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