滿面。
為她那不堪且愚蠢的過往。
從小到大,她受到身邊的一切人和事的影響,知道不管什麼事情,都需要等價交換,甚至還會認為主動的一方更應該要多付出一些...
這種價值觀,在與顧時相處的時候,更是展現得淋漓盡致。
顧時在她面前越是不經意流露出倨傲輕視,她越是謹小慎微,甚至不斷懷疑自己,她是不是真的這麼不堪,所以連帶著女兒也不受老榮郡王妃的喜愛...
可是,她現在已經不是以前那個沈慕兮了。
不愛就是不愛,不尊重就是不尊重。
與自己付出多少無關。
在不重視你的人面前,哪怕你上吊,他也只覺得你在盪鞦韆...
可若是那人重視你,他根本不可能讓你有上吊的念頭...
心口位置像是落下一顆大石。
沈慕兮只覺得無比輕鬆。
她挺直了腰板,笑道,“你想什麼呢?咱們現在誰跟誰?我用自己的東西,還需要你提醒?這不是事情太多忙忘了?”
她的反駁理直氣壯,倒是讓沈曦有點難以置信。
“你不是生我的氣?”
“我為什麼要跟自己生氣?”
她的“自己”咬音很重,沈曦笑了。
“你最好真的是忘了用自己的人了。”
“...這是自然。”
一人一靈體的交談聲漸行漸遠。
直到兩人的背影看不見,一個黑衣人悄然落地,停留了大概兩個呼吸,又身輕如燕地往錦繡堂而去。
...
小東宮。
慕容景衍慵懶地靠坐在書案後,上好的桐木摺扇正一下有一下無地輕磕桌面。
桐木與檀木撞擊發出的響聲,低沉而有節奏。
“她號了脈以後,改了行針的方向?”
書案前,一個上了年紀的老大夫恭敬垂首。
“是,但是改得不多,短期內,小郡主還是不會清醒過來。”
慕容景衍眼睛緩緩眯起,似是在思索。
“賀鴻。”
聽到慕容景衍的聲音,守在一旁的賀鴻立刻意會,將大夫請走。
書房內回覆安靜。
白天在梨園時候的場景歷歷在目。
慕容景衍閉眼就想起沈曦那雙盈滿仇恨的眼眸。
到底是多大的仇恨,才能讓她對沈府這般深惡痛絕?
就在這時,賀鴻帶著一個封了蠟口的竹筒回來。
“殿下,賀玄的訊息回來了。”
慕容景衍接過賀鴻手中竹筒,利落開啟。
信中內容只有短短八行。
慕容景衍很快就知道了最近在北宸京都發生的事情。
在看到信中所提及“榮郡王遣人前往丹陽尋糟糠”的字眼那一刻,慕容景衍嘴角掛起一抹冷笑。
“呵,這會倒是知道急了。”
他不緊不慢地將信箋放在燭臺上,任由火舌將信件吞噬殆盡。
書房內的低氣壓像是燃燒信箋時候的焦糊味,迅速瀰漫在整個房中。
賀鴻在一旁站得如芒在背。
他以為慕容景衍對今天那個偷聽的人動了殺心,上前試探性地開口詢問,“主子,需要屬下去解決了沈府那個麻煩嗎?”
慕容景衍鬆開即將燃燒殆盡的信箋。
“不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