常清念自作多情,引不來皇上。
此時一看,方知皇上對常清唸的態度確實不同尋常。
莫非常清念早便爬上了龍床?
怪不得有恃無恐。
岑貴妃心裡暗生忌憚,卻也有些暢快。她已能想見皇后得知此事後,該是何等氣血逆亂,急火攻心。
岑貴妃面上多了幾分真切笑意,命人給常清念遞上一杯熱茶,柔聲安撫道:
“常女冠,方才是本宮氣糊塗了,你別往心裡去。”
常清念低眉順眼地應了一聲,接過茶盞,目光短暫與岑貴妃相接,示意她按計劃行事。
岑貴妃此刻心情大好,樂得順水推舟,又說了幾句場面話,便好似大度地朝周玹福身道:
“皇后娘娘跟前離不得常女冠侍奉,不如皇上替妾身送她回去?”
常清念被兩名宮女攙扶著,腳步虛浮,似乎連站都站不穩。整個人都半靠在宮女身上借力,愈發顯得柔弱不堪。
聽罷岑貴妃此言,常清念頓時淚眼盈盈地望向周玹,顫聲推辭道:
“不敢勞煩陛下,臣女自己回去就是。”
周玹卻不容常清念拒絕,只道:
“無妨,朕正好也要回鳳儀宮探望皇后。”
說罷,周玹率先走出了咸宜宮。
面上看似風平浪靜,實則玉扳指已將指節硌得生疼。
若非知道此刻流露出格外的疼惜,於常清念而言並不是什麼好事,周玹絕不會避嫌遮掩,多半會直接抱她出去才是。
常清念見狀無法,只得垂首跟上,在宮女的攙扶下,隨周玹一同上了轎輦。
龍輿緩緩前行,常清念坐在周玹身側,低垂著眉眼,一副柔怯恭順的模樣。
常清念輕咬丹唇,悶悶地說道:
“長姐這時候應是在歇晌,還請陛下不要聲張,免得驚擾長姐養病。”
周玹瞧出常清念是強忍疼痛,在外面卻也不點破,只體貼頷首道:
“朕已命人取了藥膏來,待會兒讓承琴替你上藥。”
錦帕下唇角微挑,露在外面的杏眸卻是惶惶潮潤,常清念低聲道:
“多謝陛下。”
-
為避人耳目,周玹特意命人停在角門外,而後揮止身後宮人,親自將常清念送回偏殿。
直到發覺偏殿中尋不到人,周玹才想起承琴應是傳膳未歸。
周玹略一思量,抬眼望向常清念,淡然道:
“朕替你上藥。”
“陛下不可——”
猝然慌亂之中,常清念顧不得禮儀尊卑,竟將周玹關在門外,聲音裡染著哭腔:
“萬一被人瞧見可如何使得?”
“你再不讓朕進去,可就真要被人瞧見了。”
周玹驀然打斷,竟是難得的不容置喙。
午後的鳳儀宮中恰是慵困靜穆,因著常清念要替皇后祈福,偏殿這邊也少有人過來打擾。
可凡事都有個萬一。
常清念拗不過周玹,也不敢和他僵持,終是半推半就地由著周玹推門進來。
須臾,面頰緋紅的美人便被安放在榻上,輕緩褪去紗衣。
只見心衣繫帶緊貼著玉背,繞到頸後和腰際,結成一雙槿紫蝴蝶。
“朕好似還送了你一身紫錦衣裳,怎地沒見你穿過,是不喜嗎?”
周玹語調平平,未沾染分毫慾念,目光寸寸梭巡,彷彿只是在看她的傷勢。
用竹篾子抽打在人身上,刺痛雖深入骨髓,過後卻只會留下紅腫而已。
箇中折磨,唯有受刑之人才知。
“那衣裳珠玉間錯,太華貴了,臣女不敢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