話答了跟沒答似的,還是皇帝會打馬虎眼。
兔毛兜帽有些擋住視線,常清念駐足階前,不由?抬頭仔細望了一番。
只見簷角下伸出?玉蕊花枝,冬日裡?已是枯瘦蕭條,與記憶中大相徑庭,竟教她久久回不過神來。
闊別一年有餘,如今再回到此處,常清念心底一顫,忍不住蜷緊指尖。
只覺門後跟龍潭虎穴似的,等門一開,便要躥出?個精怪來咬她手腕。
察覺常清念磨蹭虛怯,周玹斜眼掃過去,待瞧清那?張躲在兔毛裡?的俏麗小臉兒?,不由?暗自勾唇。
崔福縮著脖子,小步上前推開殿門。自打下午皇上見德妃起,一連串的吩咐可將崔福砸得頭暈眼花。
只站在門檻外,便覺暖融融的檀香味撲面而來,驅散冬夜冷寒。殿裡?已點起炭盆熏籠,和常清念預想中的“冰窖”半點不沾邊兒?。
此番來鳳儀宮,正是周玹提早安排過的,並非方才臨時起意。
眼見主?子們走進內殿,崔福又悄然拉起殿門,尋思著要不要先命人把熱水備上?
皇上雖事先沒交代,可等會兒?賢主?子一樂呵,又同皇上撒嬌弄痴起來。嘿喲!皇上哪裡?能把持得住?
椒房殿裡?,鎏金架上雖擺了幾盞蓮花燭燈,但在這片空曠當中,仍顯得昏暗。
常清念四下環顧,總覺得殿中擺設似乎撤換過,與皇后在時不太一樣。
許是光線太暗的緣故罷。
按理說皇后去世,這椒房殿應當原模原樣地愛惜起來才是。
“陛下,您不命崔總管再掌幾盞燈嗎?”
常清念開口?發?問,正欲轉身,卻忽然被周玹從身後擁住。
周玹才不打算掌燈,趁著這半明不暗,正好審問某些菩薩面、蛇蠍心的小東西。
“念念可還記得,你長姐死前情狀?”
男人低醇嗓音忽而響起,在寂靜殿內不住迴盪,如同催命鼓槌,重敲在常清念心頭,驚得她差點跳起來。
常清念猛地抬頭,目光便恰巧望向?床幔後,落在那?張空蕩蕩的鳳榻上。
常清婉的死狀嗎?她當然記得。
那?痛快的滋味兒?,她怎麼?能忘?
可眼下絕不是回味這個的時候,常清念轉身伏去周玹懷裡?,好似懼極般輕顫,口?中嚶嚀道:
“陛下別說了,妾身害怕。”
周玹覺得好笑,不由?俯身凝視著常清念,慢條斯理地問道:
“你確定是——害怕?”
想當初皇后嚥氣,常清念哭得那?般傷心,竟將他都糊弄過去。現在回想起來,他那?番心疼憐惜,真是都餵給白眼狼吃了。
常清念聞言,一口?氣沒上來,差點便要噎在喉嚨裡?。若說方才是假裝怕黑怕鬼,此刻她是??真怕周玹再說下去。
聽周玹那?話,他無疑是知?道了什麼?。可常清念只求他擱在心裡?,一個字也別吐口?兒?。
揣著明白裝糊塗,這輩子也就過去了。沒必要坦誠相對?,搞得跟明鏡兒?似的,赤條條地教人看個一清二楚。
常清念打死不認,只埋首在周玹頸窩裡?,嗚咽哼唧道:
“陛下發?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