貴儀還想再說些什麼,發覺有人進來,便連忙止住話頭,警惕望去。待瞧清是常清念後,這才微微放鬆下來。
“德妃娘娘。”常清念欠身見禮。
德妃抬眸瞧去,溫和頷首道:
“常妹妹來了,快坐罷。”
常清念同樣?回以淺笑,側身坐在宮女抬來的?繡墩兒上,目光落向宓貴儀。
只見宓貴儀手上的?紅疹漸漸消退,已不似當初那?般駭人,只是仍在肌膚上留下了淺淺的?小圓印子?。
路上常清念問?過?蕪娘幾句,蕪娘只道她?其實未曾解開這毒,許是萬幸宓貴儀中?毒淺,喝了幾副尋常祛毒的?方子?後,自己?便也慢慢好轉起來。
“娘娘您說,這宮裡怎麼會有如此歹毒之人,竟然用這種下作手段害妾身。”
宓貴儀越想越委屈,忍不住伏在德妃懷裡低聲啜泣起來。
德妃忙輕拍宓貴儀脊背,熟練地替她?順氣,顯然近些時日?以來,這一幕時常發生。
常清念插不上手,便接話安撫道:
“宓姐姐放心,有本宮和德妃娘娘在,定會為你討回公道。”
宓貴儀抽噎著頷首,輕聲朝常清念道謝。直到漸漸哭累了,這才滑到枕邊睡去。
德妃替宓貴儀掖好被子?,同常清念使個?眼色,常清念會意,便躡足同德妃走去廊下,免得驚擾宓貴儀安歇。
殿外北風吹過?,常清念立馬將臉兒縮回兔毛領子?裡。
思及宓貴儀素日?嬌豔容顏,再一瞧她?如今憔悴模樣?,常清念不由慨嘆道:
“當真是作孽。”
德妃在前頭慢下腳步,聽出常清念話中?悵惋,默默接道:
“宮中?便是如此。”
“一旦踏進來,便會慢慢失去自己?最珍貴的?東西,不過?是或早或晚的?事罷了。”
德妃回身坐在美人靠上,憑欄朝宮外的?方向極目遠眺。
常清念不由側眸看向德妃,心想德妃最珍貴的?東西會是什麼?她?已經失去了嗎?
“本宮倒還要更早些。”
似乎能聽見常清念所?想,德妃自嘲輕笑道:
“打從記事起,本宮便知曉自己?這一生,註定要為宋家而活,永遠身不由己?。”
說罷,德妃緩緩回眸,目光落在常清念臉上,低聲問?道:
“常妹妹出身相府,想必也能與本宮感同身受罷?”
常清念垂眼輕笑,心底有些諷刺,於是玄而又玄地答道:
“能,卻也不能。”
世家門楣雖皆在她?們心中?佔據一席,但德妃爭權奪位是為家族興盛,而她?卻是為了常府坍塌。
德妃聞言微微蹙眉,似是在揣摩常清唸的?心思。忽而,卻聽得迴廊盡頭傳來陣急促腳步聲。
“茜桃?”德妃瞧清來人,驀然起身問?道,“你怎麼不在殿裡守著?”
“德妃娘娘恕罪。”茜桃連忙蹲身答道,“只是咸宜宮派人來傳話,說是岑妃忽然頭痛難忍,想把吳院判從咱們這兒請過?去。”
德妃此時對岑妃等人可沒有半分?好臉,聞言登時冷聲道:
“她?又鬧什麼么蛾子??”
“娘娘息怒。”
想起自己?有些日?子?沒見岑妃,常清念順勢上前勸道:
“正巧宓姐姐眼下還睡著,妾身便帶吳院判過?去瞧瞧。岑妃雖然失勢,卻也是宮裡有頭有臉的?主子?,怠慢出什麼沉痾來反而不妙。”
德妃明?白其中?利害,只好按捺不發道:
“那?便有勞常妹妹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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咸宜宮內,宮女們端著藥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