崔福倏然驚醒,連忙一拍腦門,不敢怠慢地躬身道:
“常妃娘娘稍等,奴才這就進去通稟一聲。”
常清念立在殿外靜靜等候,回想起崔福怪異神情,一抹疑惑自心底油然而生。
但不由常清念多想,崔福很快便折返回來,恭敬地說道:
“常妃娘娘,皇上請您進去。”
常清念微微頷首,只將傘抱在懷裡,隨著崔福走進御書房。
一眼瞧見案前端坐的身影,常清念沒敢多看,立馬拜道:
“妾身參見皇上。”
常清念聽見上首一聲輕響,似乎是御筆落在筆山上。
今日周玹一反常態,竟沒有立刻命常清念免禮。
周玹掀起眼,目光自上而下,緩緩掃過常清念烏黑油亮的髮髻,清麗素淨的眉眼,最後停留在她緊緊攥著傘柄的纖指上。
那指本就白皙如玉,此刻因用力過度而微微泛白,彷彿下一刻便要折斷似的,應是太過緊張。
“崔福,將傘拿下去。”
周玹終於捨得一開尊口,待崔福退下,這才淡聲問道:
“何事要見朕?”
常清念隱約察覺哪裡不對,可她又茫然不知。
見崔福已將傘帶出書房,常清念只好再尋由頭,柔聲回答道:
“妾身來向陛下謝恩,多謝陛下前些日子照拂……”
“還有呢?”
沒等常清念繼續編下去,周玹已然出言打斷。
常清念頓時啞然,自打瞧見崔福臉色怪異後,心中便生出的不安感,終於在此刻攀至頂峰。
“朕的規矩,沒人告訴你?”
本就沒指望常清念能答得上來,周玹眸中喜怒莫辨,冷聲說完道:
“無朕宣召,后妃不得擅來御前。”
破例
周玹嗓音依舊清冽如雪水,此刻卻陡然凍結成冰霜,漫天匝地壓在人身上。
“回陛下,妾身不——”
千鈞威壓之下,常清念一句“不知”幾乎要脫口而出,卻忽然滯在唇齒間。
常清念隱約覺得,犯到周玹面前,許是不興狡辯的。
剎那意轉,常清念當即將辯解的話咽回肚子裡,只俯身叩首道:
“妾身知錯,還請陛下責罰。”
純白孝服堆委,像一捧新雪鋪散在金磚地上,清瑩又荏弱。
周玹素來不喜後宮女子在他面前耍弄心機,更厭惡她們為爭寵而刻意接近。
可就連周玹自己也說不清,他為何會破例放常清念進來。
此刻見常清念緘口不辯,周玹心中忽然有了些頭緒,於是問道:
“你可知,朕為何不許嬪妃隨意來御前?”
這話常清念仍舊答不上來,索性跪伏在原地,靜候周玹下文。
“因為煩。”周玹淡淡道,“整日裡嘁嘁喳喳,吵得朕心煩。”
常清念聞言渾身緊繃,忙回想自己從前同周玹相處時,會否太過多嘴多舌。待慮量一番後,悔得差點要咬斷自己舌尖。
正當常清念意亂心慌之時,周玹再次開口,語氣中突然多了幾許柔和。
“你不同。”周玹低緩道,“你很安靜。”
常清念杏眸中盛滿愕然,忽然體悟到書中所云,為人主者,則以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