話音未落,謝斂的手微一用力。
她不受控制往前靠去,面頰幾乎貼在他跟前。
謝斂的目光落在她殷紅的唇瓣上,卻又沒有再進一步。他垂眼瞧著她,嗓音有些發啞,「現在呢?」
宋矜說不出來話。
謝斂的呼吸灑落在她鼻尖,起先非常不適應,她幾乎生出冷汗。但隨即,聞見他身上濃烈的墨香,又慢慢放鬆下來。
她甚至和謝斂同榻而眠過,有什麼信不過的。
宋矜指尖微顫,抓住他的袖子。
她移開目光,好半天才輕聲道:「你慣會嚇唬我。」
兩人間不覺沉默下來。
宋矜正想跟他說,這樣坐著不舒服時。謝斂的手忽然扣住她的下頜,托起她的臉,逼迫她直視他。
青年一半眉眼藏在陰影裡,一半被窗外日光映照。
他深邃的眉眼有些說不出的陰翳。
「為何要和離?」他又問。
宋矜隱約覺得,自己不回答出個所以然來,謝斂不會輕易放過自己。這念頭來得莫名,但又十分篤定。
思索過後,宋矜說道:「我要查阿爹的案子。」
謝斂微微蹙眉。
他說:「我和你一起查。」
「不行。」宋矜看他一眼,心裡漸漸又堅定下來,「眼下的情形,調查不出來什麼。」
謝斂若有所思。
然而他沒有鬆手,只是道:「那便等來日。」
宋矜不明白謝斂為什麼不答應,她幾乎要問出來,然而本能沒有問。馬車停在書院門外,車外人聲鼎沸。
謝斂掀開車簾,只道:「快些。」
下屬還沒來得及開口,就立刻一弓腰,「是是是。」
官兵迅速將擁堵在書院門口的人驅逐開,霎時間,四周又重新安靜下來。
謝斂挽起車簾下車,抬手扶她。
宋矜抬頭朝著遠處看去。
宋閔背著書篋,撐著傘急急忙忙朝她跑過來。等到走進了,一見謝斂又老實行了禮,「阿姐,姐夫。」
見宋閔好端端的,宋矜鬆了口氣。
謝斂淡聲道:「上車吧。」
等上了車,宋閔才小聲與宋矜說道:「今日還以為回不了家了,書院外擠了這麼多人,夫子都嚇得不敢來。」
宋矜上下檢查了宋閔,見他無事,「沒有露面吧?」
宋閔連忙道:「沒有沒有。」
姐弟兩個親親熱熱,牽著手。謝斂的目光先是落在交握的手上,隨即輕輕移開,對宋閔道:「學到哪本書了?」
宋閔冷不丁被檢查課業,連忙老實回答。
謝斂對他招手,「過來,我考考你。」
宋閔求救似的看宋矜。
宋矜不由笑了,說道:「別看郎君年輕,當年也是金榜題名的狀元郎呢,讓他教教你。」
不得已,宋閔繞過去,坐在謝斂身側。
謝斂嗓音微微有些冷,不急不緩地詢問著宋閔。等到宋閔說完,他便重新為他補充別的典故。
不過片刻,宋閔看向謝斂的目光越發明亮。
掩蓋不住的崇拜。
將宋閔送回家,兩人沒有留下用飯。此時天色不早,宋矜回去便立刻洗漱,回房安歇了。
謝斂仍在書房內。
屬官火急火燎進來,有些不安地通傳道:「鬧事的人越來越多了,還是繼續驅逐的話……恐怕人手都不夠。」
風吹動燭火。
謝斂道:「殺雞儆猴。」
屬官一愣,「可……可都是些普通百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