蔡嬤嬤瞧著手裡的川貝, 驚呼一聲,笑著說道:「這樣好成色的川貝,實在難得, 郎君怕是託人買的吧?進去說話吧,這樣潮濕的天氣,娘子仔細咳壞了肺腑。」
一面說, 蔡嬤嬤一面將宋矜推入房間。
回頭瞧著謝斂一笑,捧著川貝說:「奴婢去給娘子熬水, 郎君陪她說會兒話。」
房內的窗戶仍開著。
雨絲如綿,淅淅瀝瀝澆落在碧綠的芭蕉葉上。
宋矜看向窗外, 「最近宴請我的的帖子, 聽聞先生都幫我回絕了?」
「如今京都不太平。」謝斂的目光落在她身上, 微不可見地打量完她的神色, 又問,「誰告訴你這些?」
宋矜無意識捏緊袖中的信封。
她沒有立刻回答。
這段時間, 謝家的守衛比往日多了許多。起先,她以為是因為謝斂官居險要,所以多了些僕人。
但時間久了,她便察覺到,這些多出來的守衛是在守著她。
不但如此,各家帖子也不再送到她手裡來。
宋矜不是個太遲鈍的人,察覺到不對,便不由去細思其中緣由。如此想下來,也能猜出個大概。
無非是她阿爹的名聲越來越差了。
一旦露面便會惹來非議。
謝斂在保護她。
宋矜抑制不住地心口酸澀,有些說不出來的難看。但她心下又很清楚,眼下自己的身份留在謝斂身邊,事態絕不會平息下去。
只是謝斂沒有答應和離。
她也不清楚他究竟是怎樣想的。
「我自己猜的。」宋矜輕聲道。
謝斂:「如今你正要養病,便不要分神去應酬她們。這些帖子,是我讓人拒絕的,也怪罪不到你頭上。」
聽他這麼說,宋矜有些發怔。
謝斂未免為她想得太過於周全了些,分明他這樣忙碌。
一月不見,他比起先前清瘦了不少。輪廓變得深邃,原本便黑沉的眸子更為堅定肅靜,像是冬日裡一汪深潭。
宋矜的視線不覺落在他身上。
有些忘了收回來,「我原也不在乎她們怎麼想,只是沒料到先生還能分出閒暇來……」
「你的事,倒不至於分不出時間。」謝斂道。
宋矜被他說得心下一跳,有些耳熱。但她只不自然一瞬,便又鎮靜下來,只問:「近日事情不忙罷?」
謝斂彷彿是凝神看案頭的花枝。
沒怎麼思索,只說:「最近能撥出時間來,正好請了蔡振,晚些時候便讓他來給你看診。」
宋矜愕然道:「可蔡振在江陵。」
不但如此,蔡振還是趙辰京門下的人,如今趙辰京的老師傅也平和謝斂分庭抗禮,關係極為不睦。
想要請來蔡振,恐怕不是錢與權能解決的問題。
她坐在案前,目光也落在花枝後的碧玉簪上。
宋矜不知道為什麼,忽然有些坐立難安。
謝斂對她很好。
一貫如此。
但謝斂對她好,只是因為同去嶺南的情分嗎?
宋矜不覺抬起眼,目光落在謝斂身上,卻有些出神。青年心事重重,卻看不出到底在想些什麼。
屋外的門被叩響,蔡嬤嬤的聲音傳進來,「二郎說,這川貝是蜀中進貢上來的,郎君特意給娘子求來熬水吃,真是留心了。」
宋矜回過神來。
「我咳得也不厲害。」她抿了一下唇,陡然有些說不出的侷促,「新政的律法條例剛頒發下去,指不定多